色阴沉，郁积了一的积雨云终于淅淅沥沥地变成了雨。

一辆白色卡宴在蓬勃的雨声中，停在了马路对面。

隔着雾蒙蒙的玻璃，从街外看进来，那家上了年头的老食铺里光景更暗淡。

终于有人开疗。

冷白色的日光灯管发出冰冷明亮的光。

店里没客人。几个员工全围着大堂正中的那张桌子开开心心地试菜。

“我选蒜泥白肉。套餐里一定得有一个下饭菜。”

张阿姨对这道菜情有独钟，吃完了自己分到的那一碟，又伸筷子去盘子里夹，“而且这个口味也不辣。有这个菜，我能多吃一碗饭。”

梅姐飞快地瞥了一眼一样都只尝了一口的王亿甜。她伸出筷子拦住张阿姨，“你中午又不是没吃饭？这是试菜，照你这么个吃法，别人还试不试了？”

“这么多菜，不吃不浪费了？”张阿姨我行我素，她左思右想，“不行，我得去后厨添碗饭。”

见张阿姨去添饭，老姜对自己的手艺还挺满意。他摸着下巴，得意地等着人夸他。

尝过一遍这些精心烹制的菜肴，店长老徐揶揄他，“老姜，看看这些，再看看你平时给我们做的员工餐，你平时是不是故意糊弄我们？”

“店长，你这的是哪儿的话？”老姜冤枉，“你喜欢哪道菜？我下回还做。”

店长毫不犹豫地指着那盘分得只剩头尾的白鱼，“这道菜不错，太湖酱白鱼，肉质鲜嫩，回味无穷。”转而又问王亿甜，“甜喜欢哪一道菜？明让老姜给咱们做。”

王亿甜放下筷子。

姜师傅难得火力全开，用心做了几道菜，可从老板脸上，却看不出半点喜色。

“味道都不错。”她的评价很中肯，中式快餐厅的厨师能做出这样的水平已经不错了，“但是，你们不觉得，这些菜都不适合做快餐吗？”

“哪里不适合呢？”张阿姨端着饭碗，“这几道菜多下饭啊！咱们姜师傅的手艺，整条街的街坊都是知道的！”

王亿甜拉了把椅子坐下，拿起记录播的夹板扫了一眼。

她微微皱眉，“太湖酱白鱼这道菜，单是这条翘白，一斤的单价就要一百多元。我们做的是快餐，用这个价位的食材，成本太高。还有这道蒜泥白肉。这道菜味道不错，但是气味重，如果我是一个写字楼上班的白领，我肯定会避免这类菜品。”

一共四道主菜，王亿甜开口就毙了两道，老姜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了。

王亿甜仍在叹气，发愁道，“椒麻鸡从原料到做法倒挺适合快餐，但凉菜好像不太适合做套餐中的主菜。至于这道蒜香排骨，口味很家常，每家店都能做，又没什么特色。这两道副荤也中规中矩。”

听老板这么一分析，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品忽然都不香了。

张阿姨放下筷子，无语地看了一眼面如酱色的姜师傅。她正要开口安慰他，店里的玻璃门吱呀一响，被推开一道口子。

众人齐齐把目光投向这位大雨还出门觅食的珍贵客人。

那人半撑着门，回身抖落伞上的雨滴。

梅姐已经热情地迎了上去，“您好！这么大的雨，快进来坐吧！”

王亿甜歪着头打量来人。

那人背着一只浅灰色的电脑包，身形颀长，短发蓬松，牛仔裤，白恤，像个大学生。

她不争气地一眼认出了这个还算熟悉的背影。

“易添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