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云明朱吃了瘪,倒是这几日都没来找云意珏的麻烦,今日云意珏便又打着替祖母准备寿礼的幌子出了府。先去京城的金缕阁交代了祖母生辰自己要送的五色锦衣的缝制要求,回来之后,径直去了泰和楼。
她这几日乐得清闲,屠苏却犯起了难,“小姐,您上次说要拖得王尚书松口,可是一连已经好几天,那边连一个消息也没有,这可怎么办呐!”
云意珏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热闹得很,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她语气淡淡地说道:“上次我去找王府管家时就觉得奇怪。盛香楼这么好的铺面,我一个毫无名气的小商贩,竟然也值得王尚书客客气气的,亲自来见。”
说着随手拿起了旁边摊子上的一只发簪,慷慨的掏了钱,给屠苏戴上。
“小姐!”屠苏将那簪子拔下来,气鼓鼓地看着她。她本来就担心铺子的事,看着云意珏不仅毫不着急,反而还在这挑首饰,哪里会有心情给云意珏打扮自己。
云意珏看着她这幅样子,心里好笑,继续道:“除非是有人风头太盛,买了盛香楼就是得罪了某个大人物,有意向的商贩不敢下手,只有我这样的买家了。王尚书是正二品的官员,自然有几分脸面,可若是换了别人,就不一定了。”
说完不等她回答,又自顾自的说道:“我思来想去,和盛香楼利益牵扯最大的便是这泰和楼。且不说这京城第一酒楼后面是什么人,单说敢买下盛香楼跟它抢生意,就很考验魄力。”
屠苏听了这话,面露难色:“小姐,你如今不便暴露身份,咱们就算买下了盛香楼,也难立足啊!”
云意珏跟她想的一样,所以内心早已有了盘算:“没错,所以啊,咱们得找个靠山。”她既然存了说动玉妆来管理酒楼的心思,就已经想到,作为炙手可热的揽月楼红牌,以她的人脉,会给自己找一个绝对稳妥的投资人。
屠苏还没反应过来自家小姐是打的什么主意,却见云意珏抬脚进了泰和楼,将手中的信件交给掌柜,只说一了句“你会想要的”,就潇洒地走了!
云意珏看出来她的疑惑,解释道:“上次我观察了一下尚书府。王尚书分明是急着离开京城,又没有找到盛香楼的下家,按理说并不应该毫无动作。可是他既然没有答应合作,我也该给他加把火。”说着将折扇一收,脸上的神色光彩夺目,让屠苏都有些微微发愣。
“我将这几日发现的泰和楼的问题写信给了掌柜,又交给了他一个秘方,想必是会把盛香楼打压好一阵儿了。王尚书的手既然伸不到泰和楼,这便是最好的逼迫。”
的确,若是自己的半生心血在转手之时毁于一旦,被对头一再打压,谁也受不了。盛香楼占着京城最好的铺面,平日里运营、租金都要耗费不少银子。而且盛香楼虽然名气大,可京城里有名的酒楼太多,竞争激烈。若是没了那么多的进账,云意珏不相信,王尚书守着这么个不赚钱的铺子,又找不到下家,会安心地在京城等下去。
屠苏会意,但仍有一点担心,若是泰和楼接受了密信的办法,改革之后名气过大,就算小姐接管了盛香楼,不也还是抢不过生意嘛?
云意珏心里却淡定的很。自己今天出府便是要去找玉妆姑娘。前世里她的酒楼短时间内生意便超过了泰和楼,成为真正的京城第一酒楼老板娘,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暂且放下了铺面的事,还有酒楼的管事要她操心。云意珏摸了摸腰间的香囊,狡黠一笑。这是自己这些天根据前世的记忆特地配置的迷情香,揽月楼里的老鸨换成李妈妈之后请江湖人士人配的,效果十分显著。幸好现在管事的老鸨还不是她,自己便可以借花献佛。
她今天就是要去会一会,揽月楼花魁,玉妆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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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月楼
从泰和楼出来,拐向另一街道,更觉热闹非凡。烟花脂粉之气,商贩吆喝之声,不绝于耳,让人只觉京城热闹,此乃大观也。骑马倚斜桥,红袖满楼招,两株繁华掩映之处,只见一阁楼披红挂彩,来往行人络绎不绝,抬头一看,揽月楼三个鎏金大字赫然眼前。
虽说自己前世被钟氏卖到的青楼,和揽月楼属于同一人的产业,但是最下等的勾栏和这般酒醉金迷的奢华场所根本是云泥之别。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不过如今日所见,眼前所见。
云意珏和屠苏大步走进,直接找老鸨。说实话,云意珏前世与这人打过不少交道,前世的记忆太过可怕,她心里多少有些抵触。她将人叫来,话也不想多说,直接从怀里掏出一锭金,挤出一抹猥琐的微笑:“本公子今日,想来瞧瞧玉妆姑娘。”
老鸨见来人出手阔绰,是个贵客,笑容可掬的将那金子捧到自己面前,讨好道:“这位公子虽看着面生,但是这气宇轩昂的,一见啊,就不是一般人。您放心,玉妆定会把您伺候得好好的!”
云意珏习惯了她这副嘴脸,心里恶心得很,但是却不好表现出来。跟着老鸨进了房间后,她就颇为识相的退了出去,临了还交代玉妆务必好好迎客。
云意珏进了房,只见一女子端坐在梳妆镜前,垂眸含笑,三分将露未露之媚意,三分夏日初晨般明媚,还有三分的不可考量,和一分得傲骨难得。真可谓是眉黛夺将萱草色,红裙妒杀石榴花。片片行云著蝉鬓,纤纤初月上鸦黄。
不愧是玉妆,揽月楼稳坐三年的红牌,人家有的可不仅仅是倾国倾城的色相,更有大气优雅的气度。云意珏不禁回想起前世,青楼的女子也是经过层层选拔,教她们不同的技艺。这玉妆,老鸨明显是准备将她嫁给高官的,举止间的培养,花的心思可真不少。
“公子,您今日是想品茶下棋,还是玉妆同您聊聊诗词歌赋啊?”云意珏还没反应过来,只见美人的藕臂柔弱无骨的搭上了自己的肩,真是数不尽的魅惑勾人,云意珏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玉妆何等精明的人物。她阅人无数,眼前这个哪里是什么男人,分明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罢了。她倒是好奇,这官家小姐来自己这风月之地做什么。
云意珏不着痕迹的躲开她的手,起身行礼:“姑娘有礼。在下来此,不是为了寻花问柳,实在是有件事想请姑娘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