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意珏料得不错,自从泰和楼生意大火之后,王尚书就找过她转手盛香楼。但是云意珏却不急,她一拖几日,把价格一压再压,终于逼得王尚书松口降价,生生只用了一半儿的银子。既然已经和王尚书谈好了购办酒楼的事,今日便约了他去盛香楼赴宴,权当作是交接的宴请。
雅间里,两人正兴致颇高地饮着酒,气氛很是热闹。王尚书本还有些顾忌,但是鉴于他对云意珏印象不错,上头那位公子也说他身世清白,便没有过多防备。
“来,王大人,我敬您一杯,感谢您将盛香楼放心交给我。”云意珏不胜酒力,所以今日特地选了果酒,喝起来也大胆了些。
王尚书推杯,眼前这位小公子是如何逼迫自己交出盛香楼的他可没忘。只是啊,既然已经决定远离京城,又有公子的交代,便看得淡了些,心里却是有些钦佩这个小公子的谋略。
几个回合下来,二人皆有些醉意,只不过云意珏只是微醺,而王尚书是真的有些昏沉了。他吃笑,看来自己真是老了啊,喝点果酒竟然也会醉。
云意珏不动声色的继续灌酒。王尚书可是只老狐狸,方才他明明白白看到自己先饮尽杯中酒才举杯对饮,就是怕自己做什么手脚。只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殊不知她早来一步在他酒杯上涂了蒙汗药,剂量虽不多,但和酒饮下总归能暂时失了理智。
突然,云意珏像是醉得厉害一般,一阵呕吐,好巧不巧正好吐在王尚书衣衫上,污了大半衣袖。
这味道实在太大,王尚书皱眉,胃里一阵翻腾,扭头掩鼻,嫌弃的很。
云意珏假装慌乱道:“尚书大人,实在抱歉,我这就叫我的丫鬟帮您处理一下。”说着赶紧帮他换下衣服,拽了拽,却被他揪的紧紧,怎么都扯不动。
王尚书的意志已经不够清醒,凭借最后一丝意志力,还是不愿意将衣服交给他。云意珏眼里闪过一抹精光,晏敬尧说得不错,这衣服里多半是他想要的东西。
她声音混沌,仿佛也醉的不轻,哄孩子似的劝道:“就一会,就给您送过来,不用多久。”
王尚书好不容易把眼睛撑开,半梦半醒道:“就一会儿?”
“是是是。”云意珏赔笑,赶紧朝屠苏使了个眼色,后者眼疾手快的将那袍子脱下来,交给内室。一刻钟之后,送回来一件清洗干净的袍子,与以前一般无二。
云意珏给王尚书穿上,扶他出去乘轿子,叫人送回尚书府了。吹了吹风醒了些酒,就回到内间。
“云姑娘。”
晏敬尧早已经在内间,看到云意珏醉醺醺的进来了,来不及出去向苍术吩咐密信的事,赶紧将人扶了起来。
她虽醉,却远远没有神志不清。但此刻只当醉了,看着眼前的男人,心里有了逗弄晏敬尧一番的心思。
“你喝了多少,嗯?”晏敬尧看到云意珏脚步虚浮,赶紧在她要撞上桌角的前一瞬扶起了她,语气里有一丝丝责怪和心软。
云意珏此刻的眼神荡漾,美目涓涓,小脸红扑扑的,一只小嘴撅着还吧唧着仿佛在回味方才的美酒:“我不叫云姑娘,我叫意珏,你记住了哦。”说着仿佛重心不稳,往晏敬尧怀里靠了靠,语气里又是撒娇又是霸道,真真是可爱。
晏敬尧失笑,早知道自己就不应该随了她用这个办法,现在让她把自己弄成这样,还,还把这幅美丽娇俏的模样给别的男子看见了,即使王尚书是个醉鬼,他也不乐意。
“你在故意引诱我,嗯?”感觉到小女人的身子柔弱无骨一般,一个劲儿往他怀里蹭,晏敬尧无奈动她不得,只得生生忍了回去,很是难受。
云意珏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瘫软在他的怀里,方才的确是想戏弄他的,可无奈那酒虽然喝着没什么,后劲实在大,她已经神志混沌了,哪里有精力回他的话。
晏敬尧揉了揉她的脑袋,让她原本有些纷乱的发越发的蓬松,仿佛一个刚刚睡醒的小女孩。他心里说不出的柔软,摇了摇头,自嘲道:“呵,我跟一个醉鬼说什么。”
但他心里清楚,虽说是她主动,但若是自己不乐意给机会,谁也近不了他的身。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自己为她的接近感到窃喜,感到雀跃,甚至自私到只想让她接近他一个人?晏敬尧微微一笑,不作回答,轻轻将怀里的小人儿扶起来站正。
却不料云意珏似乎是被他动的不舒服了,闷哼一声,往他怀里蹭蹭,语气娇软:“你可不许跑掉哦,你答应了以身相许的。”那神色仿佛一个小孩子在跟大人邀宠一般,骄傲得意,软软糯糯的。
晏敬尧心神荡漾,连呼吸都有些灼热和急促了。偏偏还拿她没办法,以身相许的戏话,这小丫头还当了真。
他有些冲动的将她一把裹在怀里,紧紧的,让云意珏都有些喘息不及了。这丫头说话总是半真半假,也不知道哪句可信。晏敬尧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不过既然今日醉了,自己抱抱她她也不会记得吧,那就让他自私一点好了。
他声音暗哑低沉,十分性感的逗弄她:“早让你别这样对我,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不坦荡,你这样看我,是会出事情的。”
却不知怀里的小女人为何不安分了起来。伸手撤掉脖颈上的两粒扣子,露出一片娇嫩白皙的肌肤。他避之不及,整个人仿若遭雷击一般微微一震。
这......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女儿家的身子......这小丫头,心也太大了,若是今日换了别的男人在这里怎么办!这样想着,心里没来由有些恼怒,一把夺过她手里的衣服,将她的脖颈遮得严严实实。
眼不见为净,他也是个男人,虽说不想趁人之危,但也容不得她得寸进尺。
“穿上好不好?”然而语气终究还是软了几分,活像哄孩子的长辈,半是强迫,半是引诱,才没把那处的旖旎露出来。
“不嘛......”云意珏不知在想着什么,又或是酒劲来了实在难受,不想被他裹得那么紧,将身子从他怀里抽出来,十分豪爽一般扯着衣领,表情却软的不像话。
晏敬尧苦恼,自己怎么就惹上这么个磨人的小丫头,偏偏还怕弄疼了她,不敢硬来,只得哄她,语气更加柔软:“女子不能这样,听话。”说完又不由得失声一笑,自己何时成了哄小孩子的了,还这般颇有耐心,真是无可奈何。
云意珏似乎很是受用,她迷迷糊糊地对着他甜甜一笑,仿佛灌了蜜一般,高高兴兴地正准备合上领子。
“主子!那封密......”
苍术不合时宜地闯了进来,看到眼前这幅场景,脸上一红,心里叫苦不迭,赶紧闭上眼睛。
晏敬尧迅速用自己的玄色锦袍将人裹得严严实实,面露不悦,沉声喝道:“还不快滚!”
苍术无奈,自己来得不是时候,撞上这样一副不该见的场面。主子的声音已经明显恼怒,他赶紧使了压箱底的轻功,溜之大吉。
却感觉袍子里的小人儿越发不老实,小脑袋使劲儿蹭着他的胸膛,发梢传来的触感让他的心好一阵儿酥痒。
云意珏无辜的很,她只是把他当做了自己的枕头,虽然踏实温暖,但是太硬,又太热,她不高兴了,小嘴撅的老高。
晏敬尧恨不得将罪魁祸首扯出来狠狠揉揉她的脑袋,这丫头,亏得自己方才恨不得挖了苍术的眼睛,她怎么还能笑得这样没心没肺!
他终于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脸,却感到指尖冰冰凉凉的一阵湿润,赶紧将小人儿从怀里掏出来,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关心和宠溺:“怎么哭了?”
这个小丫头,怎么喜怒无常,方才还笑得没心没肺,现在却又哭得跟个泪人似的,害得他也是随着她好一阵儿心疼。
云意珏自然听不见他的话,她做了个梦,梦见前世的自己被毁容,被退婚,被卖进青楼遭尽凌辱。她有些分不清前世今生哪一个才是梦,她更加害怕,怕今生重生改变的一些事情终究只是过眼云烟......
他抬手拂去她微微皱起的眉,忽而想到第一次见她的情景。分明是一个贵家小姐,又不会武功,竟然有胆量上马救人,自己受了伤也只是一个人忍着。他当时就有些心疼,一个小姑娘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有那般坚毅隐忍的神色。或许,从那一刻起,她就已经狡猾地敲开了他的心门,以后的种种主动接近,都是他放任她去做的罢了......
晏敬尧见她依旧不醒,只得轻轻帮她拭去眼泪,眉心微皱,柔声劝慰道:“不管你为什么伤心,若你信我,我定给你一世的平安喜乐。”
他摇了摇头,无奈地笑笑,这些话,只有小丫头像今日这般愿意乖乖倚在他怀里的时候,自己才有机会说。那下一次,又该是什么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