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崇渊心里亦是一惊,来人说桌子上根本没有所谓药粉,更别说什么附子粉。
合欢立刻绷不住了,她声音拔高了好几度,既惊讶又不甘:“怎么可能,我分明亲眼看见屠苏将那药粉洒下,还特意只蘸了一点查验,剩下的还有一些洒落在石桌上,确认无疑!”
“哦?”云意珏寒冷如冰的目光扫在她脸上,令她莫名心虚。
但下一刻她的目光就落在角落的张大夫身上,“张大夫,你说,三妹妹中了毒,可是你没有说,碗里有没有毒。”
钟氏一听,暗暗觉得不对,怒道:“朱儿只是喝了你的鸡汤,不是那里的毒又是哪来的毒?”
“呵,张大夫。意珏知道二姨娘是长辈,得罪不得,可是,丞相府真正的当家的可是父亲。希望张大夫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知父亲。”
张大夫听了身子一抖,语气里有些慌乱,她不敢看钟氏的眼睛,方才的确是受了二夫人的警示,自己才瞒而未报,这下子眼看着瞒不住了,若是得罪了丞相大人,孰重孰轻......
“碗里,无毒。”
什么?!云崇渊赶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狠狠地瞪了眼张大夫,一把抢过那碗,仔细端详,并未发现什么不对。
钟氏和云明朱自是惊讶至极,云明朱极其愤怒不甘的瞪了眼合欢,这个蠢货,明明看着屠苏下了毒,这也能出错,平白害的自己吃这样的苦。
钟氏心里一沉,若碗里无毒,哪里会有毒?莫不是合欢的药......这个自作聪明的蠢货,她差点害了朱儿!偏偏自己现在还不能直接揭穿她出去打死!
云意珏心中好笑,当然不会有毒,屠苏萨德不过是一些简单的调味品而已。至于附子粉嘛,是她戒指里藏的,自然是故意洒落引得合欢上当。
既然自己前去逼问云明朱需要一个借口,她借口送鸡汤嘘寒问暖做个好姐姐也没错。只不过她前世已经把二房的面孔看得透彻,肯定有人不领她的情,便是无毒的鸡汤,也断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害她。
既然如此,自己便让屠苏故意引得合欢发现,云明朱身子弱,即使将计就计也会有脱身之法,事先准备。只不过附子粉性大热,若是与之相克的药物,必定十分寒凉伤身。
自己身边的狗害了自己,不知道云明朱对自己送给她的这份大礼是否满意呢?
云意珏优哉游哉的看着着一出好戏,仿佛眼前的一切与自己全然无关,仿佛自己只是一个历经沧桑而来的匆匆过客。
钟氏自然不能引火上身:“碗里无毒又如何,定是你在其他地方下了毒,不然朱儿又怎会中毒?”
云崇渊虽气愤自己堂堂丞相被这样耍弄,但是也有一丝疑虑,毕竟只有珏儿进过祠堂......
他打量了一眼云意珏,却发现后者自始至终都只是一脸事不关己,她此刻眼里神采流转,对着张大夫彬彬有礼:“张大夫还未曾说过,妹妹所中何毒?”
“这......”自己来时检测到的明明是寒毒,方才听说是附子粉就已经十分疑虑,但碍于二夫人的威严不敢出声,这若是以后自己在府中无法立足......
正踌躇不定之际,听得云崇渊命令道:“说实话!”
堂堂一国丞相,现在语气里满是压迫,他哪里还敢有半分不从,只得战战兢兢道:“是寒之毒。”
“什么?!”云崇渊满脸不可置信,可是朱儿明显自己也是一脸惊讶,不像是故意栽赃珏儿,那又是哪里来的毒?
钟氏母女自然立马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看向合欢的目光里像是淬了毒,甚至恨不得立刻将她拖出去生吞活剥。
“二姨娘如今还想说,是珏儿下的生附子粉吗?”云意珏语气淡淡,目光却毫不闪躲,将她眼神里的怨毒尽数看在眼里。
狠狠咬住嘴唇,终究是说不出口什么故作大度的话。
合欢却早已面无人色,方才二夫人和三小姐的目光她看得清清楚楚,分明就是很不得让自己立刻去死,怎么会,怎么会没有毒,怎么会是自己的药有毒呢,明明只是为了与生附子粉相克,明明是一件将计就计,反咬一口的好事,怎么又被二小姐算计?
更可怕的是,自己如今害得三小姐这般,怕是再也没有活路......二房也绝对不会说是自己已经知道了云意珏的计策,想要将计就计才吃下那药,自己的家人还被二夫人捏的死死的......
她面无血色,一双眼睛空洞的吓人,连怎么走到云崇渊身前的都不知道。
“是我,平日里三小姐对我责备了几句,我怀恨在心,便伺机下毒。”
她还没反应过来,却被云崇渊一个巴掌狠狠甩翻,一个趔趄,狠狠摔翻在地上,嘴角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一双眼睛却静若死水,毫无生气。
钟氏早就想弄死她,现在只觉得痛快:“你这贱婢,竟然生出了这般恶毒的心思!来人,直接扔出去投井!”
云崇渊朝她看了看,终究没有多说。
云意珏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只觉得分外可笑,记得前一世,她们让沁竹在自己的饭菜里下了毒,气血亏空,不仅在那场大火中无力逃脱毁了容,更是在出府之后在青楼受尽凌辱,偏偏还吊着一条贱命求死不能,死撑了一年之后,连药水也灌不进去,生生被病痛和身体的屈辱折磨至死。
今日这寒毒,是她云意珏还给你的。知你身子畏寒,所以对症下药。
云意珏笑了,笑得比春日桃李三千里还要灿烂,不过,这怎么够呢?
还有合欢,前世母亲留给自己的丫鬟尽数被逼死的逼死,收买的收买,送走的送走,自己在最难熬的日子里,竟然只是一个人苦苦支撑,和其可笑。
可怜前世屠苏忠心护主,前世只不过是做错了一点小事,竟也能被送走嫁给一个六旬老汉做妾,生生折磨致死。张妈妈誓死保护自己和姐姐,最终也只是陪着姐姐远嫁,水土不服,死在了半路上。
合欢,连翘,云明朱的这些贴身丫鬟,哪一个手里没有沾过血?她们死的可是一点都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