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苑,云明朱抬了抬酸痛的胳膊,抱怨道:“娘,都怪那个万无声太蠢,不仅破坏了我们的计划,还让祖母逼着我禁足罚字!”
当日一事之后,明明自己已经打点过了盛香楼的人,不知为何还是有人将这事散播了出去,竟然说自己跟万无声有私情,气的祖母罚自己禁足,抄《女则》、《女诫》各百遍。
钟氏也是恼火,呵斥道:“你还有脸说?娘教了你这么些年的内宅手段,不就是指望你将来嫁一个高门,做了当家主母,给二房扬眉吐气?”
她气的将桌上的凉水尽数喝下,方才觉得缓和几分:“上次百花宴丢人也就罢了,这次流言传的那样厉害,你的名声受损,就等着你父亲用一个穷举子打发了你!”
朱儿这次真是不长脑子,如今万无声被送出去,自己算是将万家钟家都给得罪了,今后怕是难以得到他们的一分钱,这还怎么继续维持她当家主母的威严。
更可气的是老爷听说了这事之后,本就因为之前的事对自己不喜,好不容易哄住了,这几日又发火去了林雨柔那里。照这样下去,那个狐媚子的肚子万一大了,自己岂不是更加没有立足之地!
怎样人不知鬼不觉的让她生不出孩子呢......
“娘!朱儿知错了,可是万无声那般不尊我们母女,又是个蠢货,哪里能指望他!”云明朱一向自视甚高,怎么可能瞧得上一个穷举子,这样她在大房面前还怎么扬眉吐气高人一等?非得被云意珏那个贱人嘲笑不可!
一想到那日竟被万无声侵犯,就浑身犯恶心。
偏偏这事闹得大了,现在京城里竟然说自己和表亲安通款曲,丝毫不守女子名节......想到这里,她就恨不能冲上去撕烂她们的嘴。
“你.....”钟氏看着她一脸沉不住气,心里怒火更甚,只是毕竟是她唯一的骨血,难听的话终究说不出口。
“禁足期过后你自己去护国寺里做些善事,待这阵风头过了,他们自然会记得云三小姐的好名声。”
看来自己还是得去求求淑妃娘娘,求她出面将这阵风给压下去。
“母亲放心,云安泽那么心疼我这个妹妹,若是我忧思过多而晕倒,他能不去父亲那里求情?父亲一来,凭借娘的手段,还能留他不住?”
云明朱白净秀气的脸上,尽是小人得志的算计,她一脸玩味的看着手里的《女则》,不屑的轻哼一声,对着身边的丫头道:“半夏,去请大少爷。”
“就说,三小姐身子弱,此番受了委屈,已经卧病在床。”
半个时辰过后,云安泽方才从苍竹园慢慢来了芙蓉苑,不同于往日的热络和关切,今日这大少爷似乎冷淡的很。
“大哥,你怎么才来?”云明朱躺在床上,双目迷离地撒娇,好不委屈。
“妹妹既然病了,就应当叫大夫,大哥可不会看病。”云安泽不咸不淡的回着话,懒得看她一眼,就在房门前站着,不愿近身。
云明朱的笑容被他这样的冷淡态度给噎住,尴尬在半空,狠狠地扯着被角。
她语气更加娇柔:“大哥一定会相信妹妹的对吧?妹妹在这芙蓉苑,父亲都不愿意听我解释......”
她原以为暗示的已经够明白,却不想云安泽今日像是吃错了药一般,哪里有之前半分关心之色。
云安泽心里更加冰冷,果然叫自己来是为了向父亲求情。他还以为自己是她们手里的棋子,不分青红皂白偏听偏信的云家大少爷?
所信非人这么些年,云安泽此刻感觉这张自己从前最疼的脸是多么的虚伪可笑。
“既如此,妹妹更应当明白父亲教诲,反思己过。”似乎是根本没听明白一般,云安泽优哉游哉的坐下喝着茶,根本没理会云明朱早就做好的可怜神色。
云明朱心里更加窝火,也不知道云意珏跟他关了什么迷魂汤,这才几日,明明之前还在祠堂维护自己,现在却这样不冷不热。
她挣扎着起身,目光盈盈:“大哥,大哥今日为何对妹妹如此冷淡?妹妹一直把大哥当做自己的亲哥哥,大哥这样,就不怕妹妹伤心吗?”
云安泽一脸无感,若是以前,自己看到她这副样子早就担心的不行,纵使有再大的气也消失的差不多了。但是他那日可是亲眼看到房内她是如何趾高气扬,如何恶毒算计,她说自己被她们玩弄于鼓掌之间。
这样一个人,说出来的话能有几分可信?
“大哥,意珏姐姐虽是你的亲妹妹,但是姐姐对我尚且处处嫉妒,不管朱儿待她一片姐妹情深。大哥你与她这么多年不见,她如今又深得祖母疼爱,怕是早就打定了高嫁的心思,她可曾像朱儿一样把你当做最亲的人?”
云明朱目光真诚,却颇有几分试探的看向云安泽,一双手伸出来,似乎是等着他将自己扶起来。
却不料云安泽半点不为所动,就让她的手足足愣在半空好些时候,才反应过来,讪讪地收回去。
“大哥今日究竟怎么了,怎么能对朱儿这样冷淡?”
呵,云安泽冷笑。一言一句皆是为自己打算,为珏儿挖坑,那里有半分把自己当做大哥。得亏了自己这些年竟然丝毫不计较,一心一意的疼爱这个妹妹,甚至疏远珏儿。
“别装了,你是什么性子,我如今清楚得很。我劝你别再动不该有的心思,身为大哥,我有必要提醒你,管好你自己的嘴。若是再污蔑嫡姐,怕是父亲会罚的更重。”云安泽看着瘫软在地上一脸惊讶和不甘的云明朱,发出一声轻不可及的嗤笑,一刻也不愿多待,起身离去。
云明朱看着他的背影,又是不甘又是气愤。
他是知道了什么还是云意珏那个小贱人嚼了舌根?为何云安泽突然间转变如此之大?他难道不是应该帮着自己替父亲说情,然后一脸心疼的帮自己喂药?
目光扫向桌边的药碗,眼底的阴毒蔓延恣肆,狠狠甩袖将其一把掀翻,褐色的药汁撒了一地,瓷片飞起将闻声而来的半夏堪堪划了道口子。
“滚开,贱人,贱人!”
往日温柔赢弱的三小姐,此刻竟像一个恶毒怨妇,跪躺在地上,似是一条乱咬人的疯狗,狼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