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
王世昌早就命人摆好了酒席,在洛城驿站排好歌舞,将渐暗的暮色照的灯火辉煌。琴瑟四起,笙箫不默,一个个面容姣好的舞姬扭动着纤细的腰肢,似弱柳扶风,丝丝媚态恨不能将人勾了魂儿去。
晏敬尧方从青叶城回来,便被他请到了此处,说是为他接风洗尘。
晏敬尧看着面前的佳肴,笑道:“多谢郡守款待!”
他朝川穹示意,后者立即喊来了众多小厮打扮的人,端上来一盘盘极为精致的菜肴,看得众人眼珠子都直了。
光说眼前一道烤鸭,色泽红润鲜艳,肉质肥而不腻,外脆里嫩;再看那边一道西湖醋鱼,更是胸鳍竖起,鱼肉鲜美,浇上一层平滑油亮的糖醋,香嫩酸甜;那道飞龙汤,更是讲榛鸡脱毛去骨之后,用高汤煮制整整六个时辰,汤汁原汁原味,鲜美非常。
王世昌眼珠子都要长在上面了,洛城地处偏远,哪里来的这样多的佳肴,他做官这么些年,也不过是当年在京城经过的时候有幸尝过一回。
晏敬尧优雅的拿起汤盅的官窑粉瓷小盖,浅尝了一口:“今日是本王特意吩咐人做的,大家不必拘谨,尽情享用就是。”
他若有若无的扫向那边一直不发一言的李文儒,只见他一直垂着头,一脸的谦恭怯懦,不疾不徐的夹起一块鱼肉,往旁边的红泥小炉里烫了烫,又在金漆小盏上蘸了酱料,才慢条斯理的咽了下去。
“主子,这是洛城副主事,李文儒。传言此人卑微怯弱,无甚主见,事事拥护王世昌决策。”川穹顺着晏敬尧的余光看去,小声提醒道。
晏敬尧狭长的凤眸微眯,似是囊括宇内,又似乎目空一切。
他看了眼不远处的王世昌,之见那人一脸高兴的夹起一块鱼肉,状似儒雅的挑了刺,学着别人的样子细细的嚼了起来,边吃边含笑点头,筷子忍不住又往面前的菜肴里夹去。
他敛下眸光,一袭玄色被辉煌的灯火镀得有些斑驳,一双墨色的眸子在月夜里仿若幽暗的深潭。
随手拿起面前的琉璃月光杯,“本王初来洛城,多谢诸位接风。”
“下官一定竭力配合敬王殿下!”一众官员赶紧起身回礼,一派的恭敬臣服。
接风宴结束之后,晏敬尧没有直接回驿站,而是裹上一件披风去了洛城大牢。
幽暗的地牢一进去便是难以忍受的湿气和阴暗,不仅如此,此处像是从来没通过光一般,死气沉沉,空气里更是夹杂着难闻的血腥味。
陈永福瘫软在枯草上,双手双脚皆被铁链捆绑,一双眼睛布满了红血丝,目光涣散无神,连支撑起来的戾气也无,仿佛随时都要昏死过去。
“想好了吗?”晏敬尧似是漫不经心地看着面前的男子,问道。
陈永福轻笑一声,扫了眼时时盯着他迫使他不眠不休的狱卒,心里一片死寂,“不愧是敬王殿下,就是有手段。”
晏敬尧丝毫不理会他语气里的讥讽,“本王不介意陪你多等,只是你耗不起。”
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陈永福觉得遍体生寒。敬王殿下向来这般杀伐果断,算上之前,自己已经将近三天未曾休息,更别说浑身的伤口红肿发炎。他的身体已经达到了极限,相比刑罚,这种精神上的折磨才更加让人意志消残。
这样下去,自己还能帮公子拖延多久的时间?
他咬牙:“好汉不吃眼前亏,殿下只知道往城外搜查,可知我的府中才是更加安全的地方?”
他说的有理,晏敬尧不是没派人去过陈府,可是的确一无所获。
“陈府后院的枯井,殿下可以去看看。”
“你知道,本王向来不喜欢别人在本王面前耍小聪明。”晏敬尧将手中的短刃往他脖颈逼紧,杀意升腾,让人不寒而栗。
陈永福被他的气势吓得突然间有了人气,一双眸子里有了焦距,不过都是发自内心的畏惧。
他明明没做什么,单单是他一个人的逼近,就有千军万马之势,让人根本无法忽视。
陈永福目光一片死寂,若是这次不能杀掉敬王,必为公子大患,自己这次也是难逃一死。
若是真的如此,只能按照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