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秋冬接连往复两遭,温钊仁已任左副司马两年有余。平时事务虽忙,他也都歇在家里,可今年自打温月白过了八岁生辰后,温钊仁就忙得不可开交,到最后索性就住在了云州府。
月白跟兰若拿着热粥饭菜去云州府里瞧过他,貌似是那云州司马刘荣砦自入秋之后就染了风寒,复发了旧疾一病不起,所以工事全部落在了温钊仁一人头上。月白提着空篮子摇头晃脑地往回走,心里实在想不明白云州府里那么多人,为何只有父亲一人如此辛劳。
“不是还有右副司马刘詹吗?他怎么不来管事?徒留爹爹一人如此操劳!”
“在外休得胡言!那刘詹什么秉性你没见过吗?提着篮子那便好好走路,摇头晃脑的像什么样子!莫要丢咱温府的脸!”
也不知兰若哪里来的火气,劈头盖脸地就讲月白骂了一通。月白心里憋屈,一肚子火气对着长姐又不敢发,只好一脸不高兴地忍着。
行至马车旁,正好撞见前来寻温钊仁的胥锦哥哥。他是刘荣砦的长子,正房所出,年龄长兰若一些,身高八尺,形貌眣丽。月白觉得他就是天底下的谪仙人,两袖清风的,笑起来一对梨涡让人挪不开眼。
“月白妹妹这是怎么了?一脸不高兴,是谁又欺负你了吗?”
“休要管她,她就是平时潇洒惯了,一出家门,就不知天高地厚!这是该骂她的!”
“你一个女孩子,何苦这么凶?况且她是你妹妹,何事要如此骂她?我要是有个妹妹,定是整天都抱在手心里宠着呢!”
刘胥锦说着,还伸手摸了摸月白锃亮的脑门。
“你看,我就最喜欢月白的脑门,锃亮锃亮的,跟我家门上的铜狮子头一样,我娘说像你俩这样的脑袋一看就是聪明人!”
兰若听完,白了他一眼,然后伸手直接将温月白从他魔爪中薅了出来。
“刘胥锦,离我妹的脑门远一点!就你这样摸,不秃头才怪!月白,我们走!”
刘胥锦本想着拦一下她,谁知兰若的气势太大,一时怂包就放了手。温月白一边被长姐拖地走,一边回头瞅着不成器的胥锦哥哥直摇头。
原来好看的人也是有缺陷的,比如这胥锦哥哥,虽说功课还过得去,但谈情说爱这方面就是个大坑!填不满的那种!
温月白被长姐一把丢到马车里,然后跟气乎乎的兰若干瞪眼。月白一脸无辜,刚想把脑袋低下去,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直接被兰若一嗓子给吼精神了。
“温月白,别装无辜!给我把脑袋立起来!”
“又怎么了吗?”
此话一出,温月白就觉得簇簇冰花从脊椎骨一直开到后脑勺。她发誓,以后绝对不会用这一句话承接长姐任何情况的狂躁!
“怎么了?!你还不清楚?!跟刘胥锦那家伙挤眉弄眼的干什么嘛呢!还有,在外面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还不知道?!”
“我…我就随口一问嘛……”
“你随口一问,无心之失,要是被其他人听见,知道下场会有多惨嘛?我们这一家子人都会被你这一句话给连累死的!车夫,回家!”
“我…我没想这么多,我以后不敢了……”
“没想那么多以后就给我想那么多!还有少跟那唐思柔说话,我一看见她眼睛叽里咕噜地乱转就讨厌!心思多了去了!倒是你,什么时候能给我长点心眼儿啊!”
正说着,兰若上去就揪住了温月白的耳朵。
“哎呀呀,阿姊,我真的错了……我慢慢改还不行嘛?你晚上想吃什么?不如顺道买点藕回去做糯米藕?”
“别岔开话题,我还没忘呢!回去先给我面壁思过!”
这边兰若刚松了手,那边温月白就像哈巴狗一样伏在长姐的腿边,又是揉又是捶的。
“嗯嗯嗯,一定一定!咱晚上还吃点其他的不?”
“糯米藕多做几个,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家人的饭量。哎,再加一个荷叶烧鸡和什锦烩豆腐,剩下的汤啊你看着做吧……哦对了,再加一盘红玉方糕,正好配我的玉山春蕊。”
“嗯嗯嗯!”
温月白手艺不错,都是在乡下时跟在老人身旁学的。而她平时又爱专研吃食,所以打她六岁起,她就承包了晚饭还有茶点心。
本来早饭也是承包给她的,可这个人睡懒觉能睡到日上三竿,被家里请来的女学士掂着鸡毛掸子追。索性她皮实,不然打开花了连水都碰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