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吃的多,睡意又沉,一觉便睡到了傍晚。积了许久的雪自午后也一直往人间洋洋洒洒地落着。兰若披着大氅裹挟着足足凉气跑进来,直直去晃醒还有些迷糊的月白。
“阿姊,别摇了,我醒了,我醒了。”
“外面下雪了!鹅毛雪!足足下了一尺深,还没停呢!我去叫乾元、缱绻去,你赶紧起来!快点啊!”
月白被冷气激得打了个喷嚏,待兰若走后又裹紧被子睡下了。不一会儿,三个“土匪”就携“武器”悄悄进屋,然后将手里的雪球猛地塞进月白的被窝里。
“啊啊啊啊!别!别!凉啊!我起我起!凉凉凉啊!啊啊啊我起,不睡了不睡了!我起!”
“早起就不用受罪了,非要懒。”
兰若将两小只手里的雪球混着自己的收成一个,然后瞅准时机,扑倒正在穿衣的月白,塞进她的领子里。
“啊啊啊啊啊啊!你太坏了!太坏了!怎么会有你这么坏的女人!你这么坏,还有哪个男人敢娶你嘛!”
“哟嘿!你说有没有!有没有男人敢娶我?!”
兰若以决定性的身高体重压倒月白,月白拼尽全力和她扭打在一起,但徒劳无功是肯定的。
“有!有有!我阿姊貌若天仙,脾性又好,会作文章赋诗词,这么好的女人…疼疼,阿姊轻点!这么好的女人,肯定有人娶!啊不,谁要是不娶她,那真是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
“这才对嘛!走,咱玩雪去!”
兰若放了她一马,蹦蹦跳跳牵着两小只的手去屋外玩雪去了,徒留月白一人在屋里抖着内衫揉着肩头,满眼幽怨。
不过,这场雪下得真的很大。待至第二天,已深至两尺有余。大夫人命人撒些盐化一化雪,可又不敢多撒,只在内堂至中堂还有大门的必经之处撒了些。
府内的路是清理出来了,但府外头还是两尺深的积雪。温钊仁索性袍子一撩,带着钟离直接步行出门了。
后来等太阳出来了,街道上的人家才陆陆续续出来清扫积雪。大约晌午时分,街道上也大概扫出来条可行的路来。
月白兰若带着俩小孩在堂外堆雪人堆得正起劲,忽地,一位守门的老奴急匆匆跑至内堂寻大夫人。
左右也不过几瞬,只见那老奴匆匆跑出来,又急匆匆地穿过走廊跑回大门。大夫人紧接他的脚步出来,四下找月白他们。
“赶紧去把衣服收拾收拾,跟我去前堂!”
“娘,何事?”
“宫里来人了,快点收拾!”
月白、兰若脑子顿时断了线,干瞪眼眨了几下才缓过神来。苏梅忙给月白拾掇被雪水打湿的裙摆,用手帕擦拭净脸上的汗液。
“大概可以了,就是裙摆湿了,要不去阁楼换一件?”
“罢了,且先这样吧,宫里的人可等不起。”
兰若说完,牵着乾元的手抬脚便走。月白也连忙牵起缱绻跟在长姐后面。
温钊仁去了云州府还未归家,宫里的人已派人过去寻了。现在就他们母子五人,在外堂里恭恭敬敬地站着,一时无话。
月白本以为只有宫里的公公来宣旨,没想到旁边还站着一位着紫色官袍的大臣。看样子是三品及三品以上官员。月白只瞧到他的下巴,再往上,便不敢再看了。
想来大概是三品官员,爹爹再怎么得人赏识,也不会让宰相亲自来宣旨吧。
月白头低得酸痛,本以为要很久,正要挪动挪动正好瞅见爹爹急匆匆入堂的身影,心下不由得放松一呼。
温钊仁急匆匆来,原来的雪水未干又叠上了另一层,深绿色的官袍下摆被截为深浅两段,下摆低洼处还在滴答滴答落着雪水。
公公瞅了瞅他的官袍,微微笑着说:
“温大人果真如前司马所说那般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为不可多得之才。”
“公公谬赞了,温某只是尽了本职而已。”
“温大人莫要客气,这是你应得的。既然温大人到了,那咱就赶紧的吧!”
只见那公公收起嘴角的笑,敛容屏息,利索的打开圣旨。温氏一家六人见状连忙恭恭敬敬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云州左副司马温钊仁,为官清廉,政绩斐然,特加封为云州司马,委以重任,尔其欣哉!温大人,接旨吧。”
“臣接旨,谢皇上隆恩!”
温钊仁朝圣旨磕了一个重重的响头,这才从公公手里接过圣旨。
“温大人,恭喜了。今儿与我一同来的还有这位中州都督王砚屹大人,本是一路南下视察民情的,顺道被咱家拉来一同宣旨了。”
“王大人好,久仰王大人多时了,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温大人过誉了。倒是温大人,公公一路上同我说了许多,可见圣上对您的重视啊!”
“不敢不敢,温某一介小官,实在不敢盛圣上恩情,只求尽职尽责为国为民办好事。”
“温大人如此说,让王某愧不敢当啊。”
“大人过誉了,能与大人相识,实属温某荣幸。”
“但时机实在不好,吾此行事务繁忙,不能在云州久驻,不然定是要与温大人好好聊一聊的。不过中州虽不囊括云州,但好在与其接壤,日后定会有不少机会同叙。”
“他日若大人来,温某定准备妥当,与大人饮酒同叙。”
“好,那便说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