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郡王府留了饭,吃过早饭后,有小厮从温府过来请她。月白定睛一瞧,发觉是阿姊身边的老婆子,于是赶紧跟格格道谢便出了府。
月白一从郡王府赶回来,兰若就直接将她拉回了屋里。路过中堂时便听见大夫人同温老爹说什么月光昙败了,于是到了屋里忙问阿姊发生了何事。这下兰若才急匆匆地同她说着事情原委,一脸的担忧。
“缱绻昨夜里瞧见告诉我的,我过去一瞧,就发现那只花骨朵掉了下来,落在泥里黑乎乎一团,已经快烂了。”
“这是怎么了?我走之前还瞅着它好好的,怎么说落了便落了呢。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些!”
月白小脸一皱,挨着兰若在床上坐下。
“唉……你说这该怎么办呐?本以为能看它开花所以还挺期待的,结果花还没开就落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月白忙堵上兰若的嘴,忙对着地面呸呸呸,以求霉运快快走开。
“千万别说这样的话,花开花落自有时。落了便是落了,那是它的命。还是赶紧埋进它根里的好。”
说着月白起了身就要往内堂赶,被兰若一扯又坐了回来。
“娘已经埋了。”
“那便好那便好。”
这下月白心里一颗小石头才落了地。思忖片刻,慢悠悠地开启了陈千钧的话题。
“阿姊,这是昨晚我问格格的。格格说这瑞王爷不是嘉慧妃而是她一个庶出姐姐的孩子。”
嘉慧妃是陈千钧的姑母,一宫的主妃,下头有个儿子赐号瑞王,现已挪到了封地去住着。
“只知瑞王还是圣上潜邸时的孩子,后来生母去世才交由嘉慧妃抚养的。中间可是有什么事?”兰若在书架前挑书,听了此话,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她。
“格格只说她那个庶出姐姐是因子成婚,单单给了个称号而已连喜堂都没拜,生了孩子之后没多久就去了。那时候嘉慧妃还没有嫁过去呢。”
当今圣上是先皇亲封的太子。在他之前,先皇还曾立过两位太子,一位是中宫娘娘的嫡子,一位是最受先皇喜爱的四皇子。而他是三皇子,既不是由中宫所出的嫡子,而且自己的生母家世并不优渥,只是上州小小的一脉五品官。阴差阳错之下,成了先皇临终前立下的最后一位太子。
先皇的孩子众多,不乏英勇骁站、杀伐果决之人,也不缺八面玲珑、精明能干之人。自然,皇位的厮杀也是最烈的。
原本子嗣之间的争斗还没有那么明显,可自皇太子因上阵打仗瘸了腿之后,身体一直不好,没多久便郁郁而终,真正的厮杀才渐渐开始。
不仅仅是太子之争,还有中宫后位之争。
皇太子薨世时才二十又一,也因此,中宫皇后整日郁郁寡欢、以泪洗面,落了心病,连身子也一天不如一天,没过多久便撒手人寰。
那时身为三皇子的圣上才刚至舞象之年,便已经被卷到无尽的腥风血雨之中。
“这中间事估计大了去了,可这跟陈千钧有什么关系呢?”
兰若手绢一抛,直直奔向书卷,不打算听月白唠叨了。月白见状又赶紧缠上去,磨了一阵才又接着说道:“虽说关系不大,但也是有关系的!毕竟瑞王爷是他表哥嘛。”
“姑父姨父舅的媳妇,三不亲。”
“哎呀!你别跟我打趣娘说的话!快些听我讲嘛!”
“行行行,你讲吧我听着呢。”
说着,兰若还嗑了瓜子不停地往书卷上瞟。
哪里有听她讲话的样子嘛!
月白嫌弃了一眼,接着自己的话又道:“他陈千钧,骑都尉,从五品的京官儿。儿时貌似跟过沈家定过娃娃亲,就是武姐姐的夫家。不过那位沈家小姐五年前因痨病去世了,这个婚约便不约而散。”
这下月白才说到点子上,兰若放下书,接着她的话道:“原来两家关系还挺好的,怎么现在倒看着一般般了。你啊,说重点永远从边角料说起!让人气急!”
说着,还敲了月白一颗爆栗,月白立刻捂着脑袋伸冤。
“阿姊,我这是烘托烘托嘛!前头一定得铺垫够了才行!”
“胡诌!快说快说,可还有其他事?”
兰若嚷着欲再赐月白几颗爆栗,吓得月白抱头乱窜,连连求饶。
“陈千钧的没了,楚二公子的要听吗?”
“听听呗那。”
兰若这才又放下身段,歪在小桌子上嗑着瓜子看书。
“楚家到楚老将军这里才有了两个儿子,之前一直是三代单传。”
“这什么臭屁八卦,一点意义都没有!”
兰若一恼,将书卷合上,对着月白就是当头一呵。月白自讨没趣,见拍马屁不成,索性将小嘴一瘪,也跟阿姊赌气起来。
“啊……那算了算了,我这里除了臭屁八卦什么也没了!罢了,不理会你,我瞅瞅那盆月光昙去!”
月白起身整整衣袍,兰若出奇地没将她打出去,只拿着书挡着脸偷偷笑着。待月白走了,才趴在桌子上,唉声叹气。
“陈家太子太师,从一品,有位女儿是咸宁宫的嘉慧妃。而陈千钧,骑都尉,从五品的京官儿……”
自那月光昙凋零后,温宅就洋溢着一股微妙的气氛。大家都照而不宣,相互体谅着对方的难处,日子一跃就到了两小娃四岁生辰这天。月白从天黑忙到天亮再到日上三竿,来福忙完自己的又赶紧接下二姑娘的活,让月白回屋歇一歇。
大夫人请了自己娘家弟妹,唐思柔一家自然来了。而对于三房四房那些人,请帖送了是送了,只见礼却不见人来。问了阿姊才知三叔与三婶和离之后便外出谋商,已有一年没回来了。而四婶怀了孕,他们一家住的又远,不方便没来。
没来便没来,反正月白对于这些人也喜欢不起来。总归小舅大舅都来了,还带了一堆新奇玩意,他们这些孩子都很欢喜。
正歇着,只见苏梅匆匆从外边给月白带了口信。
“姑娘,皎皎格格过来了。”
“皎皎?缱绻这丫头怎么不跟我讲请了格格呢!”
月白忙去门口接皎皎小格格,到了门口才发觉郡王府的轿子里还坐着李清浅。这又请她留下吃饭,清浅轻哼一声给回了,只让月白将皎皎看护好,等下午她来接。
“你倒好,哪有把妹妹留下自己走的道理?”
“得了,我若进去,你弟弟妹妹的生辰才真是鸡飞狗跳呢!罢了,我就先回了啊,皎皎那妮子你仔细替我看着就行!”
月白点点头,唤了苏梅给格格捎上几盒点心。清浅掀了帘子对她笑了笑,以表满意。
月白就在门口站了一会,目送那轿子使出了巷口。她不知道是那轿子上还坐着一位身着银鼠灰玉井横纹宫袍的男子,脑袋还别着白玉冠,煞是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