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走过来,兰若起身作揖,只微微福了福身子,并未道安。
刘胥锦见状也赶紧作揖回礼。
“我听温夫人说给你请了教习嬷嬷,这下看来你已学的十分不错了!比晋城那边王公贵族的姑娘家都还好上几分呢!”
刘胥锦是在晋城那边读的书。晋城书院是由孙老太傅带头,直接由三位东宫太师承办,不仅仅是礼、乐、书、数,连射、御也一同教习。培养出来的学生不仅文笔了得,连武功也是数一数二的优等。
之前那位阮陈氏的状元郎丈夫,就是得了王老太师的青眼入了晋城书院,而后考取的功名。
所以说它的难进程度更甚于云起书院,且多为皇子王孙的学校,基本不外招,除非是资质十分优等的学生,不然绝对吃定闭门羹。
皇太孙包括公主、王爷们也都是一同在那里启蒙、读书、学习。
晋城在上州之境,刘胥锦貌似就是乘了世族刘氏本家的东风,就是那位上州长史刘世潜拖了职场关系让他进的晋城书院。
“过誉了,我还远不及那些姑娘们呢。”兰若摇摇头,拂了他的称赞,弄得刘胥锦只能干笑。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月白于是忙起身掺和。
“胥锦哥哥,今年开了春就得上京都去准备春闱吧?”
“是的,年前在上州那边的秋闱只得了乙科,本家大伯便叫我多多准备今年的春闱了。”
刘胥锦说完笑了笑,还瞄了眼兰若。月白瞧了他的小动作,立马满脸笑意地期盼道:
“但愿胥锦哥哥榜上有名,也盼刘夫人快些好起来!”
“多谢了,小月白。”说着,又摸了摸月白的锃亮的脑袋瓜。
月白没有躲,反而乖乖地任由他的爪子摧残自己的脑门。
刘胥锦不仅长得俊朗,而且性子又是温柔里带着些许憨傻。月白对这种宠起人来腻死苍蝇的小哥哥们提不起任何抵抗力!
果然,长得好看的人连与你说话都是清风拂面、万物复苏的温柔。
不过,阿姊这个女人并不在意颜值,她相反很在意对方的学识与修养。
京都有个超有名的说书先生,有名到自个儿创了几家瓦舍也养着艺人、徒儿的。虽说有武大郎之姿,但却有不输王谢之才。
阿姊就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听不着他说书就买他的话本子看,每次一上新保准让蓝沁提前在书铺那儿等着。
月白原本对这位先生并不感冒,可翻了几页,也喜欢了起来。从兰若那里借了七八本,夜里无事时便挑灯来看。对此,她自己也说不明原因。
原道是徳才可以立压皮囊!
有机会上京,定要去听一场!
兰若有些想动手拯救妹妹的脑壳,可她不便接触,只好轻咳了一声,示意月白先去屋里准备,她过会儿便去寻她。
月白多看了蓝沁几眼,无奈之下,还是带着微微笑点头应下了。
可千万别让教习嬷嬷看见才好!
月白退下,在小花园外头兜兜绕绕了几圈,为的是防着教习嬷嬷些。刚绕了第二圈,未遇见嬷嬷半点身影,倒是苏梅过来寻她了,说是老爷来了唤她们过去。
“诶?爹爹来了?那我叫阿姊一同去。”
月白转身就跑回去寻兰若。苏梅在后头点点头,也随着二姑娘钻过紫藤花架。
彼时,兰若已经跟刘胥锦说完了话,见月白跑来寻她,于是赶紧去了中堂。刘胥锦缓了几步,在后头也跟了过去。
在中堂一呆就是一个时辰,期间无非是温钊仁同刘胥锦的客套话以及长辈对于晚辈的教导关心。月白跟兰若在偏厅同母亲喝着茶,乖乖巧巧地等了爹爹一个时辰。
这偏厅里的熏香熏得月白直打盹儿,抱着茶杯恍惚间瞌睡时,兰若突然将她捣醒,月白睁眼一瞧便是教习嬷嬷那精准测量好的微笑,顿时连三魂七魄都吓醒了。
母亲忙招呼嬷嬷喝茶,月白则仔细打量着嬷嬷一系列的仪态,不知不觉也是入了神。待仆人那边唤大姑娘和二姑娘过去时,月白才察觉手里捧着的茶水早就沁凉了。
月白原本想用跳的,可一瞧阿姊规规矩矩的走姿,她也只好按捺住乖戾的双脚,用裙裾遮住,跟在阿姊后头,好生走路。
进了正厅,温钊仁刚道了茶水凉便让仆人们再沏一杯。没了嬷嬷扎人的视线,月白只觉得松快不少,忙跑到爹爹跟前问他。
“爹爹叫女儿们今日过来是有何事?”
温钊仁则接过新茶,吹拂去茶叶,喝了一口茶道:“也无大事,你们明儿个就启程吧,也不必待到花灯之后了。左右今年我忙事务,咱府上又没有请帖什么的。”
“啊?不等看完花灯呐?不是说今年还有彩头可以瞧瞧的吗?”月白有些不情愿,忸怩许久却又不敢拂爹爹的吩咐。
见爹爹不说话,妹妹又不愿意,兰若只好笑了笑替她们姐妹二人应下了,激得月白在一旁更加不愿,将嘴都嘟了起来。
“无事,看不了今年花灯便明年再瞧嘛!日后年年过,年年都能瞧的!”
“可——”
月白刚想反驳就被兰若给捂了嘴,像只发飙炸毛的小猫一样呜呜咽咽嚷着骂人的话。
“没有可!爹爹您看我们还需要捎些什么一同带给朱学究?”
“带上一两幅字画吧。带其他的未免都太俗气了些。”
“诶。”兰若应下,拉着月白就出了中堂。
温钊仁望着两个女儿,长舒了一口气,随后多了几分笑意出来。
这么一准备就准备到了傍晚,月白瘫在软榻上不想动弹,只让苏梅在一旁替她打点着衣裳配饰之类的。
她原本计划好的元宵节就这么被爹爹的一句话给毁了,心里自然少不了烦闷与急躁。所以只能让来福先将给春樱、清欢还有老师的礼物送过去,而相约好的去戏园子看戏也只能等她回来再凑时间了。
“时间还真是不等人呐……”月白哀叹了一句,瘫在软榻上翻了个身子。
“姑娘怎的这般说?”苏梅则问。
“原商量好的到头来还得重新改!真让人讨厌!”
苏梅听此笑了笑,忙问道:“姑娘还是好好跟奴婢说准备上几天的衣裳吧?”
“我也不知道,原爹爹说是呆上一旬左右的,你就多备些衣裳带去吧。玉山县靠南,却又多风雪,披风、汤婆子、耳帽一个都不能少!”
“是是,苏梅知道了。那二姑娘今晚上还出去吗?您要是不出去,奴婢就再跟您商量下——”
苏梅未说完,只听二姑娘轻声来了一句。
“出去。”
“诶?那是要去哪?出府吗?可让人跟着?”苏梅忙问。
“嗯,我让来福跟着吧。就一小会儿,待我回来你再同我商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