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温钊仁见过东宫太子之后便一直闷闷不乐,府里上下知老爷心里不爽快也没一个敢上去招惹。并且平日里专门用来调和氛围的开心果二姑娘现下正养伤,不能及时化解府里不必要的纠纷。
再加上二姑娘她啊,前几日被夫人臭骂了好几顿,心里也正不爽快呢,所以哪里还能去开导其他人呢?
“来福?来福?”
大老远就听到二姑娘使唤他,来福匆匆提了一篮洗净的樱桃凑着前去邀功。
“你近日可有打听到什么消息?”二姑娘问,伸手挑了几颗樱桃就塞进了嘴里,左右嚼了嚼就开始突突吐核。
没错,这就是在家闲得发霉的二姑娘温月白自创的吐核疗法。
“没…没打听到什么事啊。”
“当真?爹爹近日可是脾气越来越臭了!之前虽不让你去训兵营旁的那处军机宅院,可眼下可以借着机会稍稍打听些嘛!太子爷不是也住在那儿吗?”月白说着,又跟苏梅插了句嘴,“苏梅,你看咱俩谁吐的远?”
“但……您又不是不知道,难打听嘛!”来福还未说完,就被苏梅给截了。
“姑娘您把核全吐这里,那之前在这种的凤仙花该怎么办啊?才刚发了小芽呢!”
“无事无事,樱桃好吃树难栽!基本上栽苗才成,吐核嘛,一般都长不出来的!”月白笑了笑,而后拍拍手,将来福叫了过去继续问话,“难打听?怎么?加强安防了?连你也赶?”
“那肯定的嘛,”来福说着,使了眼色,随后就跟二姑娘耳语道:“我听有人说过几日就要打仗了。两万军马从姑苏而来与云州的三万军马一起南下攻打下州。圣上这次是真的要将那些蛮夷之辈好好整顿一番呢!”
“怪不得爹爹脸色越来越不好看,莫非事务烦忧的罢。对了,那陈千钧那边呢?可有什么动静?还有刘府呢?”二姑娘问。
“我每日都去陈公子常去的街道、茶馆寻一寻,可都没怎么见着人,兴许他也挺忙的。刘府嘛,近日倒挺安静的。”来福答。
月白嘟囔了几声也没了主意,便围着藤椅转起圈来。半晌,才启了楚小爷的话题,可来福就没打算回答,一句“不知!”就给搁置了下来。
得,白讨一没趣儿!
眼下夏日正浓,白天里的光也愈发强烈,照的人睁不开眼。二姑娘却越发不爱簪钗,偏偏揪了大花小花的要戴头上。
“哎,也不知道我这伤留不留疤呢?”二姑娘嘀咕道。
“白冼郎中不是说姑娘的筋肉伤得并不深嘛,只要养的好,多半是不留疤的。”苏梅答。
“啊,那得多无趣啊……被人划了脖子,那么难得的一件事,还不留点记号吗?”二姑娘嘀咕着,又开始抱着树转起圈来。
“可女子身上留疤不好看的吧,没多少人喜的……”苏梅说不出来,左右二姑娘日后若是想入宫,这第一关的检查就过不去。
“是吗?我就挺喜欢的!哪能像个瓷娃娃一样不能摔着、碰着的呢?人总归要受伤才能长大的嘛!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让皮囊受伤了那得对不起父母,可人的精神气成长了,那可是对得起自己呢!”月白道。
“那……若真留疤了呢?”苏梅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你不是说没多少人喜欢女人身上有疤的嘛,那就找一条丝带给我系上呗!反正我自个儿又不觉得膈应,顶多是少让其他不喜欢的人少些膈应罢了!”
又过了几日,白冼检查完二姑娘的伤势后说是可以拆下纱布了。这可把月白给高兴坏了,当即就活蹦乱跳地嚎了几嗓子。白冼离得近,现下正一手堵耳,一手掏出了一盒药膏递给了二姑娘。
“我这…有些药膏,是可以祛疤的。二姑娘要长期涂,才会减轻瘢痕。”
“好,我记得了。”二姑娘点点头,让一旁的苏梅就上前收下了。随后她又问:“那大概多长时间可以消掉呢?”
“恢复如初是不可能,只能是尽可能地去消除掉瘢痕的形状而已。大概要半年以上才能让人远看看不出来,不过要是近看也看不出,大概还要再涂上半年了。”
“当真?那我岂不是能系上一年的丝带了?”二姑娘话刚罢就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激动,抓起苏梅的手就开始转圈圈。
“见二姑娘如此不上心疤痕,我也就放心了。原以为还要宽解一下呢。”
白冼略微有些小失落,不过他伸了个大懒腰,就被来福给送出去了。走到门口才陡然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来递给来福。
“噢,差点忘了!这是楚小爷托我送给二姑娘的,也算是谢谢二姑娘之前的人情吧。”
来福定眼一瞧,发觉是两颗银铃铛。里外检查了一番后,未见有刻字、留念这才好生收了下来。弄得对面的白冼瞧他这一系列动作下来,直憋笑。
“你就这么担心你家姑娘心念哪家公子啊?”他问,惹得来福一顿眼刀。
“谁不担心自家姑娘呢!”来福小眉毛一挑,十分高傲。
“放心吧,二姑娘是心善,并不是多情。再说她才多大,连癸水都没来的年纪,哪里会真正的情窦初开呢?”
结果此话一出,白冼直接被来福给踢出了府门去。
“嘿!稀奇!我可是郎中啊喂!敢踢我,小心我跟二姑娘告你状啊!真真气煞我也!”
谁料一回头,就见一辆马车朝自己逼近,而后停在自己面前。马车里坐着的是位公子,只见他伸手撩开帘子,将白冼唤上了马车。
白冼却受宠若惊、如坐针毡,忙跟眼前的公子招呼道:“小郡爷,您近日腿可还疼吗?伤口应该都结痂了吧?”
李参横则微微笑道:“托白郎中的福,已经开始结痂愈合了。”
“那就好,那就好。不知今日小郡爷是要去何处呢,还带了白某一起?”他又问。
“正好要去个地方,与贤仁堂同路,便载郎中您一程罢了,不必介怀。”
“哦哦,原是这般。”白冼苦笑道,心里却等着小郡爷的下一步问话。
果然如他所料,小郡爷下一瞬就抛了橄榄枝过去,署名就是温家的二姑娘月白。
“温二姑娘的伤势如何了?我瞧着白郎中是从温府出来的,想必刚刚复诊过了罢。”
“确实刚去给二姑娘复诊了。姑娘没大碍,伤势也恢复得不错,只是伤及了脖子上的筋肉,兴许会留疤。”
白冼在这的说辞倒跟在二姑娘面前的全然不同!
“留疤?”李参横问。
“嗯,毕竟姑娘家肯定也在意。只可惜我那儿的药膏只有舒缓的作用,并不能完全祛除疤痕。”白冼继续瞎说八道。
“那温二姑娘怎样?是介意留疤吗?还是……?”李参横又问。
“二姑娘人好心也善,自然是不介意。可姑娘们嘴上说不介意,心里头又哪能真不介意呢?温二姑娘说不介意只是为了宽慰我们这些人的心罢了!”
鉴定完毕:这白冼小儿就是个像看笑话,提前蹲个大瓜等着吃的坏蛋!
“月白姑娘确实是个极好的姑娘。”李参横被带了进去,眼下还没出来,自然嘴上也跟着说起月白的好。
“那是自然!要说心善,白某还真没遇着哪位官家姑娘能比得过二姑娘的!就连楚小爷也对二姑娘赞不绝口!今儿还托了我给二姑娘送了点解乏的小玩意呢!”
当医官郎中的,有几个不会能说会道呢?白冼可谓是将此优势发挥极致第一人!
“楚小公子吗?”李参横轻声问着,转眸抬起时正好落到了白冼那一双盛满了笑意的眼睛里。
“自然。我瞧着二姑娘跟他挺熟的,前几日二姑娘性命攸关之际还是楚小爷给救了下来呢。你来我往的,情意渐渐就出来了嘛!”
“是吗?”
只见李参横剑眉一挑,星目里的眸子一沉,高挺的鼻梁而下牵动朱唇也略微朝外嘟了嘟嘴,带着些许不悦。白冼自察气氛尴尬正要岔开话题,没成想小郡爷他刚敛了一口气在怀,却提前呼了出来。
“可是……据我所知,楚小公子在祝陵可待不久呢。估计明后天就要随军南下了。刀剑无眼,万望他一切都好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