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三十二章:风言风语与春子和二姑娘(三)(1 / 1)雷声轰鸣的安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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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命说的容易,又该如何?”

“该如何便是如何!我去严夫人那,你去云起书院。活死局便是要稳、要敢行,不然便只能被压得死死的、动都动不了。”

兰若说完,粲然一笑,全无之前的疲懒之态。

“月白,打个赌吧!”她又道。

“什么赌?”月白反问。

“赌这次可活!”

她眼底星星点点闪得全是刚毅又自信的光,让月白不由得晃了神,只能跟着附和道:“成啊,那便赌!”

那夜的星是月落半山才爬出来耀眼人间的。

月白不知道,她在梦里睡得香甜。梦里扁舟一叶,带她裁开了三月江南的烟雨天,又带她乘风破浪直挂云帆沧海,之后不经意撞进了梅雨里,她这才又得了画船听雨眠的乐趣。

而后入夜,月落参横、皓然千里,小伐依旧顺着东风慢慢行着,伴着琴声停驻在了一道桥头。乌啼霜落,依稀间还能听到一两声婉转悠扬的戏腔来。

觉得身冷而悠然转醒的她这才披衣而立、顺势下船,沿着桥头就钻进了芦苇荡里去。

桥上有人,有人在等她。

影影约约,月白就瞧见一寸灯光来,远远的,让人看不真切。走近时才发觉黑夜里那抹烛光正映着一身利落的深色长袍。

原来是有人在提灯等她来啊。

她先是压着心底的雀跃,可走了几步便顾不得其他、直接提裙飞奔过去。

鞋底落在木板上,在夜色下发出略微刺耳的“塔塔”声响。那人一听见月白的动静便笑了,随后放下灯笼来,张开双臂迎接她。

月白就这么一股脑儿地冲过去,满满当当地撞进他的怀里。

一阵风起,芦苇在耳边沙沙作响。那人也低头附在她的耳边柔声道了她的名字。

“月白。”他说。

而后哗啦啦一下,月白却如被一群白鹤袭面,那人便消失了。再回头看去,眼前便只有桥头那轮明月以及它映在水里那道皱褶四起的影子了。

一切都像是梦一般。

月白醒了,彻彻底底醒了。她做了个梦中梦。现下正对着白天与莺啼没缓过神来呢!

“怎的了?姑娘怎么像睡傻了一般?”

苏梅见状过来,连忙给二姑娘打了一盆水。

“苏梅,我做了个好奇怪的梦。”

月白来了兴致,提了口气于丹田,转身就要穿上鞋袜下床。苏梅赶紧给她递了帕子过来净面,而后问道:“什么梦?”

“我梦里在一艘小船上,就在江水里漂啊漂,漂了好久。之后就停在了一座桥头边,然后我就下船,见有人等我就跑了过去。可是抱住他时,那人却又不见了!好是奇怪!不过那轮明月可真好看啊!”

“姑娘怎么做这般的梦了?”苏梅笑了,顺带着将毛巾递给她。

“怎么了?可有说头?”月白接过毛巾,而后在脸上擦了擦,这又将毛巾放到盆里涤了涤。

“有倒是有的,那些老人不常说梦跟生活里是有联系的嘛!说不定姑娘日后当真能遇见等你的那人呢!”

待洗干净脸,苏梅又给月白翻出一套衣衫来。这还是前年的,如今穿来已经小了好几寸了。苏梅看着二姑娘今年开始拔高的个子却是一脸的欣慰。

兴许是急于聊昨日奇怪的梦境,向来在吃穿用度上追求完美的月白这次却忽略掉有些见肘的衣袍,转而继续同苏梅道:“当真?!可我连他的脸都没看到,而且他的声音我也没听过呀!”

“那就说明是个姑娘还没有遇见过的人啊!没准儿等姑娘去了云起就能遇见了呢!”苏梅为了讨好她,梳头发时还是替她挽上了老太爷之前送她的银簪子。

月白见此很是高兴,毕竟她也到爱打扮的年纪了,总归是要臭美些的!

“也是呢……苏梅你这话说的倒让我很期待了!”

二姑娘对着铜镜左瞧瞧右看看、很是喜欢。说完话,又取了老太爷送她的那一对耳夹子要苏梅一同给她戴上。结果,却让苏梅钻了空子,直打趣她女为悦己者容。

“那是,八成这人呐可是老爷未来的二女婿呢!”

“说什么呢!”二姑娘一下子将帕子拍在小桌前,扭过头去不再同她说话,可绯霞还是渐渐染上了她的耳朵根。

苏梅看在眼里,笑意却荡在心底。她知二姑娘开不得这般玩笑,可她还是开了。豆蔻年华,谁能不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呢?

再过一日,兰若就要启程前往那虞山了。月白原本打算好好留着今日同阿姊一起度过,可没成想半路杀出个老太爷来,急急派了人来催,说是病倒了也没个人在跟前伺候着。

兰若虽嗔怪了妹妹一句,可最后还是放她去了。

朝廷上下都知道老太爷晁锋不掺世事,尤其是卸甲归田之后,他便更不愿牵扯到三王争位的浑水中!

“去看看吧,毕竟老人家一个,没个人看护的也怪心疼的。”

兰若言语刚毕,月白就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了她的手。

“阿姊…阿姊,你若去了虞山,一定要寄信回来!也一定要好好的!知道吗?”

“知道了!我怎么可能不好好的呢?倒是你,可不能再让人操心了呀!”

月白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惹得兰若伸手拍了拍她,以作安慰。

“去吧,天下之大,终有一日又会聚在一起的!我之前只道舍不得,现今才觉得有舍才有得!去吧!”

苏梅应二姑娘的要求,怕老太爷以生病为借口便搬了两罐新酿的米酒上车,还让来福挪了一大瓮的青梅酒上去。谁知到了老太爷那,才发觉他是真的病了,躺在床上,毫无往日的生机。

“老太爷?您怎样?”

月白忙上前轻声问他,顾不得找什么东西坐下,直接就跪在了他的床榻前。许是听见了声响,晁锋才睁开疲软的眼皮,使了大劲才认出月白来。

“哦…月白丫头啊……”他吞吐着浊气,喉咙里明显卡着淤痰。

“老太爷,老太爷,您怎么样?可吃药了?”月白忙问。

“吃了吃了……”

晁锋说完,还哼哼歪歪笑了几声,可随即咳嗽就上了喉头。他压不住,直到咳出了带有血丝的脓痰来才作罢。

“您这是染了病了?还是伤着肺管子了?”

月白看着那块手帕心疼不已,忙将自己怀里的手帕抽出来,替他拭着嘴角的秽物。

“喝酒吹风,从屋顶上摔下来罢了。”

“罢了?所以您这是又染了风寒吗?”月白又问。

晁锋不说话,只将话语一同塞进喉咙处的淤痰里。月白见状,只好连忙寻了痰盂给他递去,自然也没好气地说他老顽童。

“嘿嘿…吃多了酒而已……”他忙找借口替自己开脱。

“哪有一大把年纪还上屋顶喝酒的?”月白气急,忍住心火不去骂他,“楚小爷跟姜小爷又不在,若是在,我现在也不会说你了!哪能没人跟着就上去喝酒呢!老太爷你知不知道,之前有人从屋顶上掉下来直接摔了脖子没命了!你都这般年纪了,更要好好紧着身体呐!”

“我啊……直接趴地上了!”晁老太爷笑了,还带些自豪与炫耀。

“趴…趴地上也不成啊!骨头什么的让医官瞧了吗?怪不得咳血呢!您就是伤着肺了吧!”

“没大事!没大事!”晁锋一招手,十分豪迈。

“哪能没大事!”月白一急,直接冲他吼了出来。

这么一吼不打紧,晁老太爷却直接被她吼住了,直接欠起身子倚在床头,却呜呜咽咽同淤痰较真,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月白心急,唤了他一句。这下,晁锋才吐了一口浊气道:“月白丫头……这事儿,对不住你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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