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自暴自弃,不想吃药时,爷爷会带着世界罕有的名贵糖果,轻轻哄着她吃药:“葱葱啊,吃一颗药,爷爷就给你一颗糖,好不好啊?”
“葱葱不乖,每天这能吃一颗糖,不然会蛀牙哦!”
“爷爷的葱葱最棒,画的桃花跟真的一样……”
“葱葱明天想吃什么?爷爷让管家准备!”
“葱葱是爷爷的小宝贝,是爷爷的小棉袄,爷爷谁都不喜欢,就喜欢葱葱。”
“爷爷的葱葱最漂亮,葱葱是爷爷的小公主!”
“……”
葱葱,叶葱葱。
别家孩子的名字都是父母千挑百选,反复斟酌才定下的,她的父母,却连给她起个名字都不耐烦。
“郁郁葱葱,枝繁叶茂,爷爷希望你像颗小树苗一样,茁壮成长,葱葱茏茏”。耳边还回响着爷爷的话,洛枝眼里涌出湿意。
抬起头,仰望苍穹,山风清徐,云卷云舒,蔚蓝的天空美得恍如隔世,她从未想过,前世所奢望的,今生竟通通得到了。
禁术招魂,魂归异世,这般不可思议,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竟真真切切的发生在她的身上。
她有时在想,这会不会是她的一个梦,爷爷没有出车祸,她没有悲拗过度,心疾突发,死在距离病房门口不足半步之处。
可是临死的那一幕,又那样令她印象深刻,葱白瘦弱的手就要碰到门把手,离开这个囚禁了她十五年的病房,却因心脏剧痛,无力地垂落。
至死,也没能踏出病房一步,至死,也没看爷爷最后一眼。
那般绝望,那般痛彻心扉,那般悲痛欲绝,又怎会只是一个梦……
“爷爷,葱葱安好,你在远方,可收到葱葱送您的柳枝了?”
锅里的水也不知煮了多久,少女的思绪也不知道飞了多久,待六神归位时,锅里的水已经煮的只剩下锅底,烽火却仍没回来。
洛枝往锅里又添了些水,继续坐着等待。
直到两锅水煮干,第三锅水开始起泡时,清隽的少年提着两只松鸡回来了。
山风扬起少年衣袂,清隽的脸,寡淡的唇,背上的朔云剑像是一把钢尺,修饰着少年松竹般的身姿,挺直修长。
洛枝接过松鸡,熟练地扔进沸水里,烽火一言不发的取下剑,默然的走向泉边,霜雪般剔透的剑身没入水中,水剑一色。
熟稔的烤着松鸡,斜眼瞧着老神在在,冷漠擦着朔云的烽火。
少年的手很漂亮,修长完美,骨节分明,拭剑的动作认真细致。
察觉到她的打量,少年敏锐的抬起头,看向洛枝。
洛枝也不闪躲,她都做苦力了,还不准她看看美色犒劳自己?
她没忘记少年回来后第一件事便是清洗剑身,眨了眨眼问:“烽火,你有洁癖?”
“没有”。
似突然想通洛枝话中的含义,少年顿了顿道:“沾血,脏了。”
“哦”,洛枝点头,将烤鸡翻转了一面。
默了会,少年犹豫道:“洛洛,你不洗也没有关系,我,我不会嫌弃你的……”。
洛枝手一抖,松鸡险些脱手飞出去,黑着脸看向烽火,嫌弃你大爷!
烽火看着少女眼中的幽光,立即抿紧唇瓣,眼里却生出一丝不解,洛洛问他有没有洁癖,难道不是怕她没洗澡,他嫌弃她?
其实他真的不嫌弃,他也没洁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