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落染会常常记忆中断,明明刚才还在做一件事,转眼便忘了,呆愣片刻,零散的记忆才会重新粘连在一起。
她一个人在水天一色外面,鹤云时常会来找她,起初总是劝她回去,后来劝不动便索性陪着她。
今日也是一样,鹤云处理完手上的事便来了,远远就看到她那纤细的身影。
鹤云飞到落染面前,手里拿着一只鸟,“落染,新得了一只鸟,让它陪着你。”
落染看向那鸟,顿时想到百灵,她和羽沐因百灵结缘,最后产生嫌隙也是因为百灵,后来听说羽沐寻了许久才寻到一只和百灵一样的鸟。
突然落染脑海中又是一片空白,她忘记刚才想说什么,也忘记了刚才说了什么。
“鹤云你刚才说什么?”
鹤云见到这样的落染心里顿时一惊,刚才他说送她鸟,突然她沉默了,眼神里浮现出无限的美好,可突然她竟这样问自己。
想到此,鹤云伸手探了探落染的额头,见她没有发烧,想着是她太累了,于是道:“我说送你一只鸟,让它陪你。”
落染这才想起来,刚才发生的事才突然连接起来。
“幸好有你陪着,不然我都不知道这一百多年会被闷成什么样子。”
鹤云习惯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好,便好了。”他一向都是很心疼她的。
那日漓苒公主过来后就一直未曾来过,落染想问问鹤云子陵和漓苒如何了。
“对了鹤云……”
可是刚说出这一句,突然忘了接下来要说的话,脑海中一片茫然。
落染抓了一下脑门,皱眉道:“我要说什么?”
突然就忘了她要说什么,这几日好像是越发严重了。
鹤云看到她这样有些焦急,“落染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从小到大她一直聪明伶俐,从未出现过这样的场景,她竟会话说到一半突然忘了。
落染摇头说道:“我并没有哪里不舒服。”只是最近似乎经常如此,“总是突然忘了,我想要做什么说什么。”
可下瞬又笑笑,许是三百年不曾与人交往,思维钝化了吧!
可鹤云还是不放心,着急的问道:“除了这些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请子陵来看看?”
落染摇头,“没有,没什么大事,你快回去吧!”
天色不早了呢,夕阳悄然而至,她在这里已经遇上了第二个春天,万物复苏,春红柳绿。
鹤云准备起身,“那你时常来碧水华庭走走,若雨她挺想念你。”
若雨已怀有身孕,不便常出来走动。
落染笑笑,她又忘了她刚要说什么了。
日复一日,邪神竟安稳了一百多年,许是水天一色的灵气充沛,所以她才没有那么快出来,可是落染越来越反常了。
子陵派元诺给她送些新培育的果子,落染同元诺已经多年不见,可她们之前是相熟的。天平xsp
看到元诺的一刹那,落染竟一时想不起来她是谁,只觉得她再熟悉不过,可就是想不起来她到底是谁。
落染嘴角动了几次,可始终叫不出来她的名字,自己又不大好意思问。
到是元诺先开口,“天君派我送些果子来给你。”
他以前非常的讨厌落染,她觉得是乐人,抢走了子陵。可是这万年间,她发现不管有没有落染,子陵都不会再多看她一眼,所以她释然了。
落染微微点头道:“多谢仙子。”,直到现在她也没有想起来元诺的名字。
元诺觉得非常奇怪,心想着:梦君一向为人谦和,怎的今日如此陌生,连她的名字也不愿提及。
两人聊了几句元诺便走了。
邪神感知到这一切,更加得意,“苏落染,这一百多年来,你靠着这水天一色的灵气护着,我才没有将你镇压,看你还能撑几时!”
这下落染非常难受,浑身难受,眼睛通红,像是有口气在丹田里出不来一样。
而脑海中不断闪现从小到大的一些片段,记忆零零散散,无法衔接,记忆里的人像她又似乎不是她。
落染腿脚踉踉跄跄,几乎站立不稳,此时头痛欲裂,她双手捂着头,几次险些跌倒。
自从她来到水天一色,召孟便一直精心照顾着她,看到落染这样,召孟急忙过来扶住她,“梦君,您这是怎么了?”
落染丝毫听不进去召孟的话,眼睛依旧通红朝水天一色走去,“羽沐,你出来。”
“哈哈哈哈,苏落染,我马上就可以取代你了,哈哈,天神,羽沐,仙界,通通都是我的。”
落染摇头,一会儿她知道自己是谁,一会儿又什么都不知道,脑海一片空白,脸色苍白。
召孟一直跟着落染,“梦君,你怎么了?”落染这样确实是吓着他了。
过了一会儿落染才感觉好些,头也没那么疼了,抬眸看向召孟,“我刚才怎么了?”
召孟吓得不轻,“您刚才好像是头痛。”刚才梦君的样子太吓人了,力道之大,他几乎扶不住她。
落染用手揉着太阳穴,“可能太久没有活动了,今天的事不要告诉天君。”
若是子陵和鹤云知道了,他们一定非常担心吧!她不想让他们担心了,时间已经过去一半,只等羽沐出来。
而此时羽沐在晨启宫,什么也没做,就静静地看着窗外,窗外被他封锁了什么也看不见,仿佛混沌之初。
转头那墙上的一幅幅画,映入眼帘,画中女子婀娜多姿,巧笑倩兮,水灵灵的眼眸里风情万种。
羽沐看得呆了,这些都是他这百年间画的,画上的女子便是落染在他心里的样子。
尤其是树下假寐那一幅,她闭着眼睛,阳光透过树叶星星点点地照在她身上,她似乎很享受,脸上带着笑意。他记得清楚,她当日就是这样的神情,脸色微红。
羽沐用手摸着另外一幅画像,那是她在凡间的样子,她头上插着白玉兰花簪,可是那兰花簪却在樱花节那一日碎了。
后面有许多幅画,画上女子的脸有些模糊,后面便没有脸,因为他不知道她现在是否快乐,他不知她和越炀过得可还好。
尤其是最后,女子身旁的男子笑逐颜开,而女子的脸藏起来了,他看不见她的样子,这便是羽沐昨日的梦境,他梦到她了,梦到她和越炀在一起,越炀很高兴,而他无论如何都看不清她的脸。
心口再次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染儿,你到底可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