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汝青现在很是不爽,两个腮帮子气得鼓鼓的。刚刚清冷面无表情的样子当然都是装的。
她堂堂丞相之女,皇帝外甥女的身份,竟然让区区一个将军府的少爷摆了谱。这种情况下,她可不认为那带着将军头衔的人有多么的厉害了,何况那苏什么还只是个少爷。
心里虽然不忿,但一边又想着回去怎样跟她那人精似的爹娘解释,又怎样才能不惹那二舅舅的不快。又是一阵的颠簸。
突然轿子被猛地摇晃而不得不停下。赖汝青刚想出声询问,外面便传来了声音。
“看着这阵势,想必那花轿子里坐的是个天仙美人吧?哟,这可是让退了婚?出来让大爷瞧瞧,要是大爷我看上了,娶回去当夫人,那我自然不会为难你们。要是想反抗,你们一个都别想离开!”
她听着在帘外不肖五六步的地方,有四五个步伐比较凌厉。赖汝青不快的心情仿佛好了一二,对着外面的人捏嗓娇滴滴的说:
“大哥~这光天化日之下,你这是强抢民女吗?要说人家这边的侍卫可也不算少啊~”她说完,本来端坐在一旁的灵霜都不禁打了个哆嗦。连赖汝青都因为自己的声音感到些许恶寒。
可那轿外的土匪又能觉得几分?他听完这几句话,可是整个身子都酥了。
那山匪头子斥鼻道:“我可是打败过江湖英雄榜的人,你这区区二十人对大爷我?简直,太简单!”赖汝青低声嗤嗤的笑,一改方才的娇羞。“若是可以把他们打败,本小姐倒是可以掀帘与你见上一见。”
不多时,外面就传出一声声的打斗与惨叫,混杂着男人粗狂地大笑,赖汝青细眉轻轻舒开。“美人,还不快快出来见本大爷!”灵霜在旁边紧张地小声说:“小姐,要不我出去吧。那人这么厉害,小姐若出去,会受威胁的!”
“无妨。你知道我的。”
赖汝青自信的语气才让灵霜猛地想起。是啊,她家小姐当年因太顽皮,让公主跟着一块儿爬假山,谁知公主颤颤巍巍刚站上去,就扭伤了脚。可她家小姐呢?还在上面玩的不亦乐乎。
之后,在皇帝——严沛卿知道后,一气之下,不顾夫人的阻拦,把小姐送到了佘山的最深处,在那个**子手里一下练了两余年啊。她是该相信她。
赖汝青起身拉帘,好好在外面的,现在也仅剩那个山匪头子了,他的其他兄弟都被打的倒地不起。
那人从赖汝青拉帘的时候就瞪大眼盯着,现在她一站出来,他恐怕是眼都要瞪掉了。
只见那踏出来的人儿,如出水芙蓉。尽管衣装艳红,却依旧挡不住眼中溢出的清泠,腰中铃铛随风发响,微风和煦,吹散了轻勾在耳后的青丝。他不禁看呆。
而这时一直躲在不远处高树后的人,也有些呆了。
“大哥,你看你都把人家的随从打成这样,回去我怎么跟家人交代啊?”美人启口轻语,男人无所谓的说:“美人若是想要随从,我那山上有不少啊!随我山上,你便什么都有了!”
赖汝青看着他盯着自己时淫秽的眼神,她渐渐的有些不好了,本来想要戏弄他的想法随之打住。
像是随意的挥袖,伴着细凤吹向那个眼露色意的男人。感觉鼻子突然有些异样,他打了个喷嚏,没有在意。却是没有看到赖汝青眼帘下一闪而过的得意。
她轻瞥对面的男人,然后转身进了轿内,在那之前,她仿佛是感觉到什么,眼神不经意的向不远处的树上看去。
在树后的人身体不禁一僵,大气不敢出一下。赖汝青拂帘的同时轻扬嘴角。
而外头那人,刚想张嘴叫嚣,就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来声音,下一瞬竟直接瘫倒在了地上,口鼻都慢慢冒着乌血。侍卫有些伤的不重的都慢慢站起,眼里都透着丝丝惧怕。
“咱们走吧,再耽搁恐怕又有什么猫狗来挡路了。”她声音不大,却刚刚好能入那树上人的耳,站在树上的人脚底打滑差点直径栽下。
一路无声。
赖汝青再回到京中时,那些还在街上的人看她的眼神便有些变了。
可不是,丞相之女本风风光光的从娘家走的,怎才几个时辰便又回来了?若不是那苏家人目中无人看不上人家,便是这相府独女太惹人厌烦,不然又怎会如此呢?不肖一会儿,这件事便有各种版本的一传十,十传百的散播开来。
赖相家。
“这是怎么回事?你说过你不耍花样,现在怎么又回来了?!你到底有没有为你的姐姐想过,又有没有为你自己想过?!”严沛菡激动严厉却透着浓浓母爱的斥责让赖汝青有些愣神。
她确实没有想过。起码在决定要打道回府的时候,她没有想过。她只想着这个人太过嚣张,她堂堂相府千金竟被这么怠慢,而且还是在她远嫁过来时,她只是气不过罢了。
可是听母亲这么一训斥,她猛的清醒过来。是啊!她代表的是她的家,她的出嫁,是以姐姐可以得到短暂的自由为目的的。现在她贸然回来,就算不想自己的名声,她赖家的面子又往哪搁?别人又会怎样的以讹传讹?她的舅舅知道后,姐姐又会是什么下场?
这些,她都没有想过。
是她,错了。
赖汝青想清楚这些后,内疚地垂着头。严沛菡看着女儿已经有些愧疚的神情,不忍再强硬。语气也软了些:“我去跟你父亲想些法子,若是下次可万不能这样了。”
赖汝青浅浅的点头,严沛菡临走时,不自主的一声轻叹打在她的心头,一颤一颤。
“爹。”早晨,天还没有露晴,她便看到父亲背手站在波澜平静的塘边。那个她一直仰视的宽大温暖的身躯,现在看来竟有一些孤寂了。
赖汝青轻声的一叫,让赖袂霖恍惚的身影一怔,扭过了身,带着暖笑。赖汝青看着,那从小就爱护宠溺自己的父亲,溢出的温柔,她眼角有些微潮。“爹”她又叫了一声,才走到他身边。
“何事?都已成大姑娘,怎么还轻易落泪?”赖袂霖轻揽了一下她的肩膀,拍到说。“我是不是错了?我不应该回来的,让爹娘都如此为难。”赖汝青眨了眨眼把泪收回,又问道。
赖袂霖却正了正身铿锵的说:“不管做什么都不要后悔,决定不了的事,就随自己的心。况且,我赖袂霖的女儿,全家上下宠还来不及,又怎能让那臭小子这般对待!”他的一番话,倒是让赖汝青怔了神。
她没有想到,她的父亲是这么想的。赖汝青轻轻挽着赖袂霖坚实的手臂,靠在他的侧肩,父亲的话让她真的感激,却又真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