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快速地逃跑。
真没出息,苏沉轩现在很是咬牙切齿。
但没有办法,他们十一人毫不留情且快速的杀了那近四十人的队伍后,赖汝青一句话点醒了他。“身份暴露了。”
他当然也知道。不然,又怎么会这么碰巧的碰上这一群人?不过,这背后的人也够胆小,竟然演这么一出后才敢杀他。但这地方不易久留,看这尸横遍野的,说不定那些人会来的更多,所以他们只能逃。
“将军,前方二十丈外有十五个军帐,属下看到从帐内出来的是昭武校尉杨校尉。”他们一听都是一喜,虽然现在离自家阵营还有近一日的路程,快马加鞭也能赶到。但一天都没休息的他们,又加上被人追杀,现在也是精疲力竭,这杨校尉的阵营来的,是时候。
苏沉轩稍沉了片刻,“走。”上马朝前方不远的灯火处行去。
“什么人?!”一行人走到离驻营大门近三丈时,其中的守兵大声吆道。“我乃苏家军麾下副将李奕,现今已过子时,将士们都已疲惫不堪,想在杨将军帐下留宿一晚,不知杨将军愿否?”
“你们说的什么苏家军,我们不认识。那苏沉轩的军队在我们将军这也不算什么!要是你们真是他麾下的,就趁早滚了,免得我们将军心烦!”那士兵刚傲气地说完话,便见一人从黑暗中,骑马而来。
灯火下,依稀看到那人身穿藏蓝长袍,帛制镐色腰带,踩在马镫上的脚上,一双与袍同色偏深的低靴。盯着渐渐现出的样貌,他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旁边不远处的同伴便惊慌的连忙跪下,头深深埋到臂弯里,“苏,将…军。”
那个嚣张的人也看清了来人,吓的腿一软一下跪倒了地上,话都颤抖着说不出来。苏沉轩深眸向下,扫了一眼趴在地下颤抖的两人,拉了一下马缰进了大门,而在他一侧的赖汝青连看都没看一眼。身后一行人也都无声进了大营。稳健的马蹄声,踏在地上,踩在那两人心里。
“苏将军?!”侧帐中走出来一位男人,许是谈到了什么好事,脸上透着酡红,一身映满了意气风发,盔甲已脱,穿着一身黑衣,飘逸潇洒。但看到骑马而来的苏沉轩,语气中还是带了些慌乱。
他不慌不忙,下马而上,“杨将军。”“下官不敢。将军怎么来于此地?不是该在西北边布战?”“我家将军的事也是你个六品官能打听的!”手下一个十五六大的小兵,实在是难以忍受刚刚在门外的气,对他叫道。杨源刚想说什么,苏沉轩一手拦住。
“杨将军,手下人不懂分寸,千万要大人不记小人过。本人的内子赖氏,之所以没有在西北,也是为接内子。”苏沉轩一个侧身,介绍了身边的赖汝青。“那便恭喜了!”本来看着有个女人跟在一旁,想会是谁,没想到都已经是夫妻了。而杨源也不会不信,刚刚苏沉轩说道赖氏时,语气都不自觉地变柔。
“苏将军,请帐内一聚!”杨源嘿嘿一笑,对他说道。苏沉轩点头,让那些人下去,也对赖汝青摆了摆手。
虽然他们对杨源这人,包括他的手下还是很不忿地,但苏沉轩给了命令也就不得不遵循了。
赖汝青却像是没看到一样,多跨了两步与苏沉轩并肩。帐外士兵一拦,“女眷不得入内。”“滚开!”“夫人这是?”杨源听到声音,便转了过来,对赖汝青问道。
“杨将军,本来我一个女儿身,是不想自己说出口的,可看着我家夫君念及与杨将军的兄弟情意,因此忍气吞声,我便不得不说了。”看赖汝青如此说道,杨源弯腰答道:“夫人请讲。”“我们刚才进来之时,为不打扰将军,想让守卫通报一声。可那守卫竟对我夫君大肆侮辱,还说杨将军很不待见我们苏家军,嗯?”
“他说的是什么话!”杨源越听越汗颜,最后两眉一竖,大吼道。“把那个人给我带过来!”然后又转身,对苏沉轩抱拳,“苏将军君子气度,下官惭愧。”
“内子鲁莽,将军不要在意。”客套话,每个人都出口成章,内心又在暗暗较量。这样,苏沉轩最后也没有进那个营帐,带着赖汝青直接去了主帐。
“张嵩!你知不知道你都说了什么!”“属,属下知错了!属下嘴贱,苏将军乃我朝英雄,属下再也不敢了!将军饶…饶命啊!”那个先前嚣张跋扈的嘴脸荡然无存,尽是惶恐不安。
杨源听罢,看了一眼依旧一言不发的苏沉轩,暗暗握紧拳头,却又不得不清了清嗓说道:“苏将军乃我朝青年人之榜首,多次抗战杀敌。你之前的一番话,不仅是对我的诽谤,也是对苏将军的侮辱。军法不可违。来人,张嵩捏造事实、辱骂朝臣,拖出去,三十大板!”
“且慢!”
在杨源以为要就此了事时,赖汝青高声叫住,众人都疑惑,杨源也皱起了眉头,只有苏沉轩像知道她要做什么一样,眼神里带有宠溺却欣赏的目光。“虽然家父动笔多于动刀,但国法军规我还是略知一二的,怎么辱骂朝臣就只是杖三十?”“这…”杨源也没有想到,苏沉轩的夫人看着也不过二八,竟懂如此之多还这么护夫。
毕竟,他也没听谁说这苏大将军娶亲了啊?
“那夫人意下,如何?”“怎么会是我意下?杨将军驰骋沙场多年,军规军法应该是最为熟悉的,怎么问我一介女流?”赖汝青说得流利,杨源后槽牙紧咬却又只能扭头看向苏沉轩。“杨将军按军法处置就好,不用顾及其他。”说得公正不阿,大度得理,可那眼中的偏袒明眼人一瞧便知。
“张嵩!按我朝军法,上辱国家朝臣,下诽军中将领,其罪当斩!给我拖下去!”“将军,将军——!杨源你小子!我按理也是你的小舅子,你真要杀我?!”那士兵话语一出,这苏沉轩赖汝青两人相视一眼,一副了然。敢情,这带着亲戚呢!
苏沉轩看似不经意地对她轻笑,眼似春波眉若新月,赖汝青有些烟视媚行,却也不服输的回应。他一阵好笑。
“斩!”杨源见苏沉轩的反应,咬紧牙低吼道。“…苏将军,你看?”“杨将军费心了,这回去,夫人不会怪罪?”“哼,她一个女人,还管不了这么多,我说什么便是什么!”说完还轻轻斜眼瞄了一下赖汝青。苏沉轩像是没有看到他这动作,如是的点了点头:“杨将军管教的好,家有一妻,夫复何求?”
杨源看赖汝青脸色如常又不禁疑惑。他妻妾五房,不管是名门大家的掌上明珠,还是喜欢稀奇玩意儿的刁蛮小姐,无一不是为得他的宠爱而在他面前唯唯诺诺、争风吃醋的,怎么这个女人好似完全不在乎这些一样,竟任由他人暗讽?
他又怎么会知道其中的缘故?且不说赖汝青与苏沉轩现在不是真正的夫妻,就算他们早已拜堂成亲,赖汝青也绝不会像他府中的女眷一样,对一家之主唯唯诺诺。
赖汝青乃一国之相的独女,身手又不凡,同龄人中又是少有的有主见之人,与苏沉轩,也算是旗鼓相当,又怎会对他奴颜媚骨?更何况现在两人刚算是朋友,苏沉轩又略喜于她,所以说现在,不是赖汝青要他的宠爱,而是苏沉轩要讨好赖汝青。
聪明如她,刚刚那一番话不过是相互客套,又何必当真,自寻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