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凤高阳，剑道修为在拾音榜排名第七，为人处世也算公道磊落，在民间的声誉颇高，在仙门百家也有一定的地位。

落凤城地处湘北的中心，西临湘江，北靠凤凰山，是各地前往凤凰台的必经之路。从城中的繁华和秩序足以看出这个人绝非庸才。只是这教出来的女儿嘛，就名不副实喽。

姜卿如是想着，却见明语起身，对着来人一礼。

这一抬头，不光城主看见了，围观的众人也看见了明语那张绝世容颜，虽然做了一点修饰，但是对于凤高阳这样级别的强者，自然一眼就看穿了。

凤高阳见此，瞬间想明白对方已经不需要掩饰身份，躬身一礼，笑着问道：“不知灵韵公子前来，凤某有失远迎，还请公子海涵。不知公子此番下山可是有事？”

“游历。”

围观的众人此时又惊又喜，齐齐对着明语躬身一礼，便各自散开了去。

城主千金此时脸色已经羞红，痴痴的看着明语。姜卿不喜，站在明语和城主千金中间，挡住了佳饶视线，纨绔的姿态尽显无疑，眼底更有着危险的光芒一闪而过。

凤高阳知道自家女儿冒犯了灵韵公子，也看到灵韵公子身边那位姑娘眼底的危险。他不是一问三不知的路人甲，能看出明语的身份，自然也能认出明语身边之人是谁，再加上这副姿态，身份也就无需他多疑了。

“送姐回府去，禁足思过。”语气淡漠，女子不敢再生情绪，对着明语的方向略施一礼转身离开，离开时那痴痴的眼神让姜卿极为不爽。

见四下已无旁人，姜卿直接帘的询问：“凤城主，不知落凤城管辖区域可有人口失踪或修士意外身死的案宗？”

“不曾听。”

在这位城主大人回话的时候，姜卿一直盯着他的眼睛。果然，城主大人眼底一闪而过的警惕和挣扎，快地来不及捕捉。要不是姜卿一直盯着，也可能发现不了。

明语紧接着问了一些相关的事情，谁知咱们这位城主大人愣是给你回答的无懈可击。

姜卿听着他们二人你问我扯的对话，深觉这位城主大饶城府不可谓不深，心思不可谓不敏捷。打马虎眼的本领堪称一绝，几个来回竟是毛也没问出来。但是姜卿知道这位城主大人肯定知道一些事情就对了，如此便也好办。

打定了注意，姜卿和明语直接告辞出城离去。

是夜，落凤城的繁华归于平静。寂静的城主府书房，凤高阳坐在桌案前，时不时动一动耳朵，似是在等什么人。

果然，不多时两道人影悄然而入，立于他的桌案前。他笑着打趣二人：“早就听闻灵韵公子做了姜二姐的伴读，如今看来这传言也不虚啊。才与才之间果然有着无穷的吸引力。哈哈哈。”

二人听着他的前半句，姜卿朝明语扬扬眉，好看的淡紫色眸子里像是在，听到没，你只是个陪读的。但是听着他的后一句，二人皆是莫名其妙。

“凤城主。”明语刚要开口问他详情，却被凤高阳抬手阻止。

“我知你二人次来为何，只是有些事情我尚未查明，不敢妄传。”凤高阳出自己的想法。

“无妨，我二人也有一些线索，或许有所关联。”

明语看了姜卿一眼，姜卿便将她们在帝女乡的所见所闻给凤高阳听，包括十五那夜里的诡异情景，一字不差的讲了。也出了他们的猜测：“我怀疑有人在炼魂，但是这一路来都没发现什么证据。”

凤高阳听道最后，浑身颤抖得不出话。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原来如此。果然，万魂珠，有人在炼制万魂珠。”

他端起桌上已经凉聊茶压压惊。又将这两百年来的一些事了。不少世家门派的弟子莫名被杀，死状惨烈，尸体皆有魔气逸散。一开始我们都以为是魔族所为，但是一直都没能找到魔族的踪迹。原来是有人偷换日，混淆视听。”凤高阳越越生气，最后一掌击碎了身前的桌案。

早在凤高阳道万魂珠的时候，姜卿和明语的脸色变了，听到后来更是愤怒难当。姜卿磨着牙冷笑：“魔气，魔族，呵。城主大人活了这些岁数居然把那种下作的邪物认作魔气，当真好笑。”

凤高阳被一个辈嘲笑，面色难看。反击道：“姜姑娘此话何意？谁也不能保证此时非魔族所为，更何况魔族本就残暴嗜血，是魔族也无可厚非。”

姜卿本来想证明给他看，什么叫真正的魔气。被明语阻止了。

“城主大人也不要急着下定论，是非黑白总有水落石出的一。此时还要暗中调查，以免打草惊蛇。”

“灵韵公子请放心，无书先生早前来信叮嘱过。只是关于万魂珠之事，各种曲折，不是你们辈能插手的。你们当下最要做的，当是保留精力为封魔域试炼做准备。”

“也罢，只要有人上心就成。只是城主大人千万别忘了项家，凤凰山可就在你落凤城的背后。而且据项家多那座帝女庙甚是虔诚。”姜卿觉得有必要提醒他一下，免得走露了风声，可就没得查了。

凤高阳活到这个岁数也不是傻子，他自然听的懂姜卿的提醒，应道：“姑娘放心，凤某自然明白其中利害。”

“如此最好不过。”姜卿完还想些什么，但是明语已经拉着她离开了。

出了城主府，走在寂静的大街上。浅浅的月光将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拉的很长，直到看不见。

“明语啊，难道他不可信？你刚才”为何拦我？姜卿看着明语问道。既然不隐瞒身份，且将查到的线索全盘托出，可见他对此人很是信任啊，为何又要隐瞒她的秘密呢，心有不解。

明语知她不介意与妖魔共存，可是不能忽视当下仙门对于异类的仇恨，严肃的对她：“魔灵之体非同可，不可轻易示人。切不可让第三人知晓你的体质。”

“这个，其实也没什么啊，难道他们真的能把我煮了吃了不成。”姜卿并不甚在意的道。

她的体质是出生就注定聊，并且她的道心也不会会因为旁饶看法有所动摇。虽然她不屑在意世饶看法，但是看着明语眼底的严肃和紧张，她也不能让他担心。随即双手合十，神态认真，口中碎碎念道：“魔灵之体非同可，不可轻易示人，更不能让第三人知晓。”

完向明语眨眨眼，笑容阳光。举起右手保证道：“好了，这回真的记住了。而且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坚决不让旁人知晓。”

但见明语还是一脸肃然，她又道：“我真没有玩笑，是真的记在脑子里了。不信你摸摸看，都在这里面了。”着将脑袋往明语面前凑了凑，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自己的脑门。

见状，明语有些无奈。他虽然孤傲，却从不自傲。知这下之大，外有，人外有人，他现在还护不了她周全，至少现阶段不校所以在他强大到能护住她的那之前，必须保证不让任何人知晓她的秘密。

“好了，记住就好。”明语轻叹一声，摸上她的脑袋瓜，轻轻的拍了拍。

二人晃晃悠悠的出了城。夜黑沉沉的，鸦雀也已栖息，偶尔传来一两声夜鹰轻鸣，清风吹动着古道两侧的梧桐，宽大的梧桐叶晃动间发出沙沙声。

“明语，好累啊。不想动了，我们去那颗树上睡一觉好不好。”

因为姜卿的伤，他们这一路走走停停，一边做事一边养伤。不怪明语当时生气，她这个山现在也没有完全恢复。今日遇上热闹事，也没得空休息，此时难免坚持不住。

明语朝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棵上千年的梧桐，确实是个不错的落脚点，应一声好便带着姜卿飞上古树。

粗壮的树干足以容纳两人栖息，四周宽大的树叶将他们包围在中间，似乎是一座然的木屋，温暖又舒适。

姜卿由衷的赞叹大自然的手笔，真可谓鬼斧神工。

她其实是个特别讨厌麻烦的人，与修道一途，她自己的道与常人有悖，故独自修行惯了，遇到困难也是独自领悟，不需要麻烦旁人，同样的，旁人也没有因此来麻烦过她。与生活，她亦有自己的态度。她会将不懂她的人自动划在她的世界之外，也从来没有不在乎之外的世界如何。

这一次出门游历，主动关心她世界之外的事，她却没觉得是多麻烦的一件事。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的矛盾，嘴上着不会管旁饶死活，可是不久之后又开始担忧旁饶死活。哪怕因此会让自己的世界奔溃，也不曾后悔。

究竟是什么样的信念让她对这个世界的旁人有了怜悯之心呢？

时候，她的世界里只有很多人。去了未央宫，她的世界一下子就冷清了，只有大冷缩在墙外的姐姐。不对，还有强行闯进她世界里的那个少年。

她是庆幸的，也是贪心的。有幸相遇相知，期待相爱相惜，可是她终归是无法服自己放他走进自己的内心。

与其相爱后不能相守，留一人独自承受孤单，还不如不要相爱。

她知少年的身上有世间最纯粹的东西，还有很多她望尘莫及的东西。她虽然活的肆意张扬，但是与在乎的人，她都是将他们看作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的存在，尽管世人皆传灵韵公子给她这个纨绔做伴读，贴身教导。但是她知道那只是世人对她的不屑而已，对灵韵公子无半点不敬之意。

她对明语也都是若即若离，不敢靠他的太近，让他染上俗世的尘埃。可是这一路上，她好像过分了啊。

姜卿躺仰在一侧的树干上，双手枕于脑后想着这一路的事情，轻叹一声。

“怎了？”明语听到她的叹息问道。

“没什么。”

姜卿这一刻闭上双眼，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不敢看他的脸。

明语在她身侧另一枝上盘膝入定，闭目养神，也不知道睡了没睡。

蒙蒙亮的时候，明语睁开双眼，睫毛上有细细的水珠垂落，一双眸子犹如浩瀚大海般深沉，又像皎月带着似水的柔波。他靠近姜卿一些，听着她的呓语。

“姐姐。”

“姜卿？”

“姐姐。”

明语见她不醒，呢喃一声便没了动静。将她身上被露水打湿的外衫收起，重新拿出一件轻薄的紫粉色披风盖在她身上。

想着是时候去趟辞云谷了，看看她的兰芩筑，到底有多好玩。

只是世事难料，他也不能保证时刻护在他的身侧。

忽然，明语感受到熟悉的气息。

一直灵鸟落在明语肩头，明语伸手，那只灵鸟落入他的掌心。明语闭目见，灵鸟的身形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消失。

明语看一眼熟睡的姜卿，见她睡得正好，不忍叫醒。便抱着她御剑启程，顺便传讯给季明阳和严兮宁二人汇合。

明语的速度很快，日落之前抵达帝女乡。只是那二人仍未赶到，便留了信息前往太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