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山坳入口,项华身后站着一群少年,这些人衣着各不相同,大致分为三组。
四名项家子弟为一组,金色镶边的淡黄色服饰劲装。袖口是统一的白色束袖,腰间垂挂表示身份的玉牌,橙红色的“项”字在金色的玉牌上格外显眼。
靠右,五人组紧挨着项家弟子而立,从他们的身份玉牌来看,是艾家弟子。靠后一点,林家的弟子同样是五人,紧挨着前面。
林家和艾家,都是依附项家而存的二流家族,他们聚在一起倒也无可厚非。
只是对面,看起来就没有他们这边团结了。
季明阳依然是红妆,胸襟上绯红焰纹若隐若现,袖口和袍脚依然有粉色海棠花瓣零星点缀,风吹起衣摆,宛若海棠起舞,栩栩如生。浮生绫束在腰间,在一侧留出很长一段,被他抓在手里甩着玩。
身后只五名季家弟子,衣着不像他们家公子那样红的妖艳。绯红劲装,墨带束袖,面容冷峻,活像哪个杀手组织出来的杀神,跟他们公子的气势截然不同。
在项华和季明阳中间,横七竖澳躺着一堆尸体。
从衣着和玉牌上看大多都是岭南几个二流家族的弟子。
项华一众代表湘北势力,季明阳则基本上代表岭南势力,两方此刻就在这一堆尸体左右各自为营,对立僵持着。
季明阳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眯,笑的张扬,当然是皮笑肉不笑地那种,讽刺着:“手法很娴熟嘛,看起来杀人这事向大少爷没少干啊。啧啧。你吧,要是在别处杀了他们,爷绝对不会什么的。只是吧,这里是什么地方?封魔域哦,有规矩的。所以啊,我还真的要上一了,不然回去了还真没法跟岭南的父老乡亲交代,你是不是。”
项华此时的神色间看不出来什么情绪,只是瞪眼看着季明阳。
“你别瞪我,人家胆子。”
“行啊,那胆的季公子想怎样呢。是直接闭上眼睛当做没看见呢,还是我来让你也闭嘴的好呢?嚯嚯嚯。”
项华身上的气息瞬间便的阴柔起来,声音听着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季明阳眯了眯桃花眼,心底开始盘算如果打起来的话,他们又几分胜算,眼神也不自主的去看对方的眼睛,企图看出点什么。
但是当季明阳对上项华视线的瞬间,他心头一紧,莫名想要逃跑。那是一双极具杀意的眼睛,真的不是他怕死,实在是那种恐惧感直逼灵魂。
在一瞬间的胆怯之后,季明阳收敛心神,强行服自己镇定下来。万一逃跑的事情被传出去,他混世魔王的名号还要不要了。
这世上能让他转身逃跑的也就那个死丫头了,还是因为他不与女子计较罢了。
忽的,脑海中出现了姜卿自信的笑容,驱散了几分她的恐惧。
强自淡定地跟对方瞎扯,希望能拖延一点时间。虽然他不知道姜卿和明语会不会来,但是他能做的好像只有硬撑着了。
“口气不,这是当你身后的一众都是瞎子了吗。我可以,他们能吗?”
“他们,呵,很快你就知道了。”
确实,很快。季明阳看着“项华”明明还在跟自己讲话,嘴角的诡谲也还未消。他甚至没看到他如何出手,何时出手。只看到他身后湘北三家的弟子头顶冒烟,气绝而亡。倒下的身体跟眼前这些尸体一模一样,全身散发着黑沉的魔气。
季明阳虽然张扬,但他未曾见过如残忍的手法。许是震惊,或是恐惧,总之他呆住了。内心叹息,他不知道自己在对方手下能过几招,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有人看到他们。
“公子先走。”季明阳身后的五人齐齐上前将他护在身后。
“嚯嚯嚯,倒是可惜了。”项华笑的得意。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将项华如何了?”季明阳此时可以完全肯定,此人绝对不是项华。
季明阳想着他认识的那个少年,虽然性情桀骜难相与,但生性刚毅果敢,不阴暗也不弑杀。相反的,他很善良。
脑中闪过项华给太一山的灵鹿疗伤时的温柔,也曾见他将自己的仅剩的丹药送给去伙伴疗伤。总是把关心装在心里,用别扭的言语掩饰他的在意。
那样的少年,顶多放几句狠话,估计连剑都不会出鞘。反观眼前之人,却是他完全陌生的。难道这才是他真正的面目吗?
“季兄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咱们可是一起从未央宫走到太一山的呢。这么快就将我忘了,真叫人伤心。”项华着,嘴角翘起,眼底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意味。
季明阳起初怀疑他是假冒的,可是听到他的话,心渐渐沉下去了。是啊,他们是一起在未央宫学艺多年,太一山同窗亦有数载,可是他其实真的不曾了解过这个人,或许那些他所见的善良,只是迷惑饶手段罢了。想至此,季明阳怒不可遏,朝他怒吼。“为什么?”
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能在短短的数十内就能发生翻地覆的变化。
这一刻对少年的心理冲击是很大的。起来,这些同学之间,他跟项华算是从打到大的。
季明阳自便是岭南的混世魔王,家世好,赋强,行为张扬。而项华呢,自被家族作为继承人培养,仙门的礼仪法典在他的脑海已经根深蒂固,也因此让他成为一个比较刻板的人。最是看不惯向季明阳这种世家纨绔。
岭南与湘北毗邻,木鱼祠距离凤凰山也不愿,两家也算常有来往,但是这两少年自便不对付,几乎见面就要动手,只是谁也不会山谁。长大了,也是一样。
诚然,向他们这样见面就掐,互看不爽,就算动手也不会下狠手的行为,似乎成了一种习惯,一种特别的相处模式,一种超乎同窗的情谊。
可是这一刻,季明阳就像看着陌生的曾经的伙伴,他不知道要以什么样的方式去交流了。沉默着,直到对方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沉思。
“需要什么理由吗?作为我成长的养分,是你们的荣幸,别不知足。”
“养分?邪修?难道你们项家如今已到穷途末路之境,只能靠邪术支撑?”季明阳在迷茫过后又恢复冷静。虽然他知道一再的激怒对方没什么好处,但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
“你话太多了。看在同学一场的份儿上我不与你计较,只要你忘掉你看到的一牵哦,对了,不是忘掉,是记住这些人都是姜念之所杀,我就当没见过你。怎么样,有没有感动到。”
“无耻。”
“随你怎么好了。记住,他们是姜念之杀的,跟我没关系哦。”项华语气淡淡,笑的坦然,似乎这一切真的与他无关。留下这一句,瞬间出手,以同样的方式杀了季明阳身前的五人,转身欲走。
“站住。”季明阳此刻已经顾不上恐惧了,他想到,封魔域活着的怕是已经没几个了。他不甘心,为什么做了如此残忍的事情还能笑得出来。
季明阳此时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忘了恐惧。朝他怒吼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项华却已经是懒得搭理他,转身离开。
季明阳愤怒难当,项华在他眼中,已不再是曾经的伙伴、同窗,而是一个丧心病狂的魔鬼。
浮生绫瞬间化做利剑,朝他攻击而去。口中振振有词:“她的不错,道心的善恶在心不在形。我今就算被身死封魔域,也不能放任你再害他人。”
作为季家年轻一袋最有赋的之骄子,季明阳的剑道修为并不弱,如果他认真起来,比灵韵公子也差不了多少,只是他不在乎名利,所以很少有人见过他真正的剑法。
姜卿总他太惜命,不敢在人前露底。或许是吧,他确实很惜命。但是这一刻,他却无比认真。自知不是项华的对手,可他依然选择出手。他忽然想像那个死丫头一样,真正地肆意一回,只求无愧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