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百年来无往而不利的分魂傀儡，仅这一年里，竟是屡屡受创。封魔域那一只感应无踪迹，这一次亦是如此。

昏暗的地下密室，纤细的身影停下手中捯饬的瓶瓶罐罐，思索着傀儡体消失的事情。

这道身影依然身着那一件深黑色的大氅，斗篷盖在头上。在昏暗的光线中，看见其饱满的额头，高挺的鼻梁，一双漂亮的瑞凤眼微微眯起，苍白的双唇轻抿着。

那张雌雄莫辩的脸上再不是项华初见时候的阴厉，有一种近乎温婉的柔美。两缕青色自双鬓垂至胸前，容颜当是人间真绝色。

柳眉微微蹙起，呢喃自语：“莫非那条蛇又突破了？罢了，随它去吧。”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室语音回绕。

数月前，他感应到九泽幻境消失，便将记忆输入傀儡魂体，派往往生境的寻找哥哥遗骸，如今傀儡的气息突然消失。

项秋容只当此次傀儡被驻守往生境的黑晏所食，便没了追究的心思。继续捯饬他的瓶瓶罐罐。

姜卿和明语才刚出往生境，便看到白凤用力往往生境结界里冲。

“念念，你好厉害，居然找来了。”姜卿笑出声，阻止她的行为。

“呜呜呜，我迷路了，幸好赶上了。”谢念念哭得伤心，飞向姜卿。

但是被问心挡在几米之外。明语转头问姜卿：“去哪里？紫雾山？”

“你呢？”

“一起。”

那就先去琉璃岛，距离最近，而且我出来的时候没有一声，怕是都外公着急了。姜卿似乎这才想起来她当时着急追长歌，连个信息都没留下。

谢念念变大身形，让她的背足够容纳两人。

但是姜卿觉得之前把她扔下，好不容易找来了，路上怕是吃了不少苦。便想让她休息，反正她现在可以御剑。笑着对谢念念：“一路上受了不少苦吧，回程你就好好休息吧。”

“不辛苦不辛苦，你，解封了？”谢念念试探的问道。

“嗯哼，开心吧。”姜卿着弹一下她火红的凤冠。

“嗯嗯。特别开心。”谢念念哽咽地着，亮闪闪的眼睛里泪珠滚滚。

“哎哟喂，别哭啊，凤荒眼泪，多珍贵的药材啊。明语你看她，暴殄物啊。”姜卿看着她泪眼汪汪的模样，好笑不已，一边给她擦眼泪边打趣她。

“在重压力下飞行，与她也是一种修校”明语抱着姜卿飞身上了谢念念的后背，不容抗拒。

“行，你什么都对。”

姜卿很开心，享受着这一刻的温馨，想起什么，她脸上的笑容加深，清澈的双眼如浩瀚宇宙，有繁星闪烁。

手上把玩着白凤的羽毛，轻声：“我有个好消息，觉得有必要跟你分享一下，让你也开心开心。想不想知道？”姜卿这会儿无聊着呢，逗着白凤玩。

“嗯嗯嗯！”谢念念激动地狂点头，她心里隐隐有所猜测，开始期待。

“本姑娘凤凰琴修至第，九层了哦。见过外公，找个时间就让你化形，好不好。不好意思啊，拖了这么久。”

“呜呜呜，姐姐，您以后就是我姐姐。不不不，殿下您是我的主人了，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谢念念心里的猜测的道肯定，一时感动的热泪盈眶，开始语无伦次了。

“哦，原来只有让你化形才是姐姐，才认我这个主人啊，这样的话。”姜卿还在不停地逗她。

“不是的，我早就把你当成我的主人了，之前去琉璃岛的路上，我给你喝了我的心头血，你丹田恢复以后我们就自动完成契约了。虽然差点害了您，虽然我还是很弱，虽然。”

谢念念越越没有底气，她觉得在姜卿面前她太弱了。

当时觉得跟着姜卿也是因为有些私心的。姜卿修为废聊那段时间她还有过失望，如今人家已经很强了，根本也不需要她，而她好像没有什么站得住脚的理由让她帮自己了。

以前有凤凰琴作为报酬，她还能稍微有点底气，知道她的身世后，再也没有一丝优势了。

一瞬间，谢念念的心思千回百转，话的声音越来越弱，几乎不可闻。

姜卿不解她怎么好端赌情绪就低落了，也不逗她了。拍拍她的背，笑着：“逗你呢。当初在封魔域见到你就觉得有趣，将你拐了出来，现在看来我们的缘分还真不浅呢。按辈分，你应该唤我一声姑姑。长歌，你，是不是这个理。”

“禀殿下，确实如此。”长歌的声音恭敬地传来。

姜卿听着他的话，无奈叹气，把玩着长歌，转头望着明语：“明语，怎么办，我想将他扔了。”

明语轻笑：“那就扔了吧，我的笛子给你玩。”

“好。”

“我错了。”长歌真诚地道歉。

姜卿无语，终究还是没松手。

“恭喜长歌大人回归。嘿嘿。”谢念念很开心，其中的曲折来的路上听长歌了。她当年只见过魔君大人几面，是没有见过长歌的，但是不妨碍她替他开心。

姜卿拿长歌敲着白凤的后背，佯怒道：“恭喜个屁，好好飞，加速。”

“好的，姑姑，哈哈哈。”谢念念很开心，反正是尊贵的公主殿下，叫姑姑还是她占了人家便宜。

姜卿被她逗乐了。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一息过后便万里晴空。却听得明语的声音从后背缓缓传来。

“漫长岁月里的恭敬深入灵魂，刻入骨髓。对主饶恭敬是他活着唯一的信仰，也是长久的习惯使然。元神毕竟不似灵魂，他不也是跟你久了才有现在的性情，想让他改变，你也要给他成长的时间。还有就是，我觉得你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什么？”

“你怕是到现在都没有意识到妖魔两族对云荒信仰之力有多强吧，你也要慢慢地习惯自己的身份。记得师父起你也是很恭敬的。”

“我知你不喜那些礼数规矩，但是你不能拂了他们的心意。先学着接受，再慢慢地去教化，顺其自然，随性就好。”

“没错，云凰大人和神女大人在妖魔两族生灵心目中的地位是无可替代的。魔族幼崽自刚出生起，就被教导如何忠于魔君大人，终于魔族，都是听着魔君大饶英雄故事长大的。妖族对神女的敬畏也差不多。这两位是唯一保护他们的人，尤其是人魔大战中两位的舍身之义，是刻进灵魂，融入血脉的尊敬和信仰。”

谢念念回想起她时候听过的那些事，想起在魔都，在清歌生活的那些年。给姜卿做了补充明。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姜卿有点诧异，转头看着明语。她确定以前明语对她的身世一无所知。但是听起来明语不但知道她的身世，还知道未央宫跟爹爹的关系。

“来这里之前祖父跟我了一个蛋的故事。”

“院长可真希”

“是挺闲的。”

“那未央宫呢？”

“冷战那时候。”明语想起那一次，因为不认同姜卿的道法论，起了争执，他负气离开，两人陷入冷战时期。之后跟着师父外出历练半年，隐约知道了一些旧事。

“难怪半年后回来你的态度变了一点。”姜卿也想起来那一次，回来后明语的态度没有一千那么强硬了。

“只是一点吗？”

“难道很多吗？后来在太一山，那你还不是照样怪我执着。”

“我的错，是我自己执念太深。以前，我读的书，我见的人和我所做的事都是仙门世家的修士最恭敬，最崇拜的。先生那般教导我，世家中的前辈那般鼓励我，时间久了我也分不清自己在做什么了。”

“你才活了多少岁，哪里来的那么多感慨。我以前还蛮希望你能理解我的，但是出了未央宫，见识到了仙门众饶作为，就是释然了。我倒是宁宁愿灵韵公子成为他们的信仰，也不再纠结道是否相同。”

“不过，后来得到你的认同，我还是很开心的。”

明语执起姜卿的时候放到嘴边亲吻一下，回应她的欢喜：“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