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在梧桐树上的树屋里，晶石将整个屋子照得通明。明语侧卧在榻前读书，姜卿则百无聊赖地捯饬着一些玩意儿。仔细看去，有一些是阵法材料和符文，还有一些法器的原型。此情此景，一如昔年在念之苑中的两人，岁月静好。

明语抬头见，看到认真调试法器威力大的姜卿，脸上浮现一抹柔和。似想到什么，他：“下月十七。”

“什么？”姜卿没有抬头看他，继续手中的活计，只回应他这两字。

“宜嫁娶。”

“哦。”姜卿也不知是听见还是没听见，总之反应不大。

明语挑挑眉，问她：“嫁给我，你似乎没什么热情啊？”

“怎么会，我可是从就期待着呢。”

“是吗？”

“当然了。”

姜卿虽然一直跟明语聊着，但是始终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我想着，就算我们的婚礼不铺张，但也不能太寒酸。距离下月十七，只剩二十的时间，筹备起来似乎不太够。”

“喔，二十确实有点赶。不过阴家现在不就在山下嘛，嘿嘿，则清兄长随你使唤。”

“不好，我的婚礼怎能假手他人。细算下来，我还是觉得这个日子太过仓促了。既如此，还是推迟一些吧。”明语完就不再看她，视线重新放在书本上，看不出是什么情绪，语气也是淡淡的。

“不校不可以推迟！晚一都不校”姜卿听他要推迟，噌地一下站了起来，瞪着明语。似乎明语敢反驳一下，她就要吃人一般，凶得很。

然而，横不过三息。

“砰”，爆炸声响起，火炉上悬着的一把药杵从中间炸开，碎了一地。

她回头看一眼，肉疼不已。这些都是她用魔灵之力一寸一寸淬炼而成的，还没完全粘合呢。

本来都到最关键时候了，那只刚才一个激动撤了力，炉火失去了控制，材料也作废了。

姜卿虽然心疼这些材料，但是她觉得跟她的婚期比起来，还算不上要紧。

只见她跳到榻的内测，揪着明语的衣襟，满脸凶狠地道：“我不可以，听到没有，你要敢耍赖，我就。”就怎样？她一时居然没想出来，只将眼珠子瞪得浑圆。

“就怎样？”明语看着她的凶样，笑容明媚的问她。

“为什么要推迟？我不要。”姜卿放开他，转而盯着明语的眼睛，认真地。

她准备接手未央宫，启用魔君的势力。这样必定会引起仙门的动荡，到时候她恐局势限制，也抽不出身和时间放在筹备婚事上，甚至有可能会闭关。所以她要在闭关之前完婚，至少将亲事定下来，好让世人都知道明语是她姜念之的人，不允许其他任何人动任何心思。

就这样，她都没注意大明语眼底的玩笑以为，将自己困在一个死胡同里，不停的打转。

明语看着她认真又坚决的神态，有些懊恼，不该拿婚事玩笑的。

他收起书，拉着她的双手，认真的对她：“方才看你对亲事没什么热忱，故意玩笑的。下月十七，我们定亲，公告下。”

顿了顿，捏着她的手心，继续道：“至于婚事，我知你即将接手未央宫，再者药王谷重建也需要时日筹划。而婚礼事宜，不管是流程还是其他，我不想委屈你。这般下来也需要一点时日，所以成婚的日子会稍晚一些。如此，可行？”

姜卿听他完，心才安定下来。随即气呼呼地从明语手中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另伸出一个手指头，使劲地戳着明语的胸口，一戳再戳，嘴里着：“这种事情怎么可以玩笑，再有下次，我就揍你屁股。”

明语轻笑出声，拥住她，轻笑着：“原来卿如此迫不及待地想嫁我啊，还真是我会错意了，我道歉。”

姜卿被他按在胸前，听着头顶温润的声音，还有胸腔出来压抑的轻笑，脸更红了。她刚才那样子可不就是迫不及待的么，伸手在明语腰上拧了一把。

明语闷哼，但是不阻拦也不喊疼。

“傻了吗，疼不会喊出来呀。”姜卿见他吃痛，但是强忍着，既解气又心疼。

“家有悍妻，不敢喊也不敢拦！”明语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看得姜卿痴迷不已。

“少占本姑娘便宜，是谁你的妻了。睡觉。”

姜卿再一次红了脸，拉过被子将自己蒙在枕头上睡觉。

她觉得太矫情了，以前无数次想过百年之前定要成为他的妻，可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却是控制不住的脸红心跳。

情之一字，当真奇妙。

明语知她是羞了，轻笑着将被子从头上扒开，帮她理好。合艺躺在外侧，看着她。

姜卿虽然假装熟睡，但是明语的视线太过灼热，似要将她的后脑穿破，着实不爽。她猛地翻身过来，眼看明语就要被她挤下地去。

姜卿快速伸手将他拉进自己。这一拉，两饶距离更近了。她深深感觉自己走上了一条作死的不归路。

明语感觉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好像越来越紧了，心下叹息一声。这丫头太能折腾了，再这样下去谁都别想睡了。

他将自己的身子往里拱了拱，伸开朝她的胳膊，将姜卿的头捞到胳膊上，捂住姜卿调笑的双眼。凶狠地拍一下她的后背，：“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明语听着怀里均匀的呼吸声，闭上的双眸依稀多了些笑意。

曾经有多少次，她每次喝多了都要拉着他陪，而每一次，他都是等她睡着了便离开。

他也曾想以心爱之饶名义，伴她如梦。

可是那个时候，姜卿总是将自己的心门筑得很厚，哪怕是醉酒，也能将她和他分的清清楚楚。

“姜卿，你喝醉了？”

“明语，别逗了。我清醒的很。”

“我是谁？”

“明语啊，嘿嘿，长得真好看。”

“你是谁？”

“我是我。”

“明语是你的什么人？”

“明语就是明语啊，他不是我的谁。”

“那你是他明语的什么人？”

“我不是他的谁。”

“你喜欢明语吗？”

“喜欢啊，长那么好看，我当然喜欢了。”

明语想起以前这些对话，再想着丫头近日来的变化，忽然有了冲动，旧话重提。

“姜卿，我是谁？”

姜卿本来快要睡了，迷迷糊糊间听到他的话。反应了半晌，像是想起什么，嘴角翘起，道：“明语，你是我往生的道！”

“那你是谁？”

“我大概就是明语往生的理由吧，我猜。”

“嗯。”

这一刻，两饶灵魂彻底融为一体，将心底全部的情感相托，成为彼此唯一的道。

他们或许会感激曾经对活着有过执念，若是顺着命运既定的轨迹，便再也没有通往生的路可走。

树屋里的呼吸渐渐平稳了，原本亮如白昼的晶石暗沉下去了。

色深沉，月华浅淡。夜风时有，就连世人所恶的驱魂鸟，也可以在紫雾山上自由筑巢、繁衍。夜里常能听到它们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