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成夫人都没有回过神来，呆呆地望着房门的位置！许是一阵凉风吹进来的缘故，成夫人感知脸颊处有一阵寒意，她回过头望着成衍，强挤出一丝笑容来，柔声道：“阿衍，阿娘先关上房门！”

成衍点点头！

待成夫人回来后，脸上多了几分肃穆，她呆呆地望着成衍良久，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成衍满目空洞，丝毫没有当初的朝气，她心有惭愧！清早过来，门窗紧闭，房间内还有一灯烛影摇摇晃晃，牵动着俩个人的心神！成夫人咳了咳，艰难地开口道：“阿衍，你想念西口吗？”

成衍心中一震，这是意料之外，亦是意料之中！

她怔怔地望着母亲，片刻，不曾出声！渐渐，她垂下眼眸，俩把扇子似的睫毛停止了扑闪，随意地耷拉在某处，沉声问道：“阿娘，您当初是以着怎样的心境来抚养我的？”

这个问题似乎很重要，似乎并不是那么重要!

只不过，此刻，成衍想要知道答案！

之前，她并未同母亲深究这个问题！当时，还是母亲有失常态后，说出成柔真正的身世，母亲来到上京城后发生的一些列变化，都能解释得通！可问题是，父亲母亲当初为何放下成柔，反而收养了来路不明的她呢？

她心里隐隐地有些不安，且不安了许久！

单看成柔对她的芥蒂来看，成柔是真的讨厌自己，更甚之怨恨自己！

父亲成意，俨然慈父的模样！

母亲嘛，有些看不清道不明的！兴许，她曾怨憎过自己！如若不然，她能够悉心地教授成柔，细心地开导成柔，却选择对自己视若无睹，这本身便是一种答案！

……

尽管如此，成衍还是想知道答案！

许久，成夫人才回过神来，微微地垂下眼眸，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右手抚摸上成衍受伤的脸庞，避之不答，柔声道：“阿衍，脸上还疼吗？”

若是避之不答，心中反而有鬼！

成衍略微一顿，抬起头来，望着母亲许久，沉吟道：“成柔告知我这些，是母亲有意为之，还是无意为之？”

若是有意为之，说明母亲说不出口！更有之，她知晓成柔一直以来是一个怎样的人，却选择一直包容她！这样显得自己一直以来都是孤军奋战一般，自己倒成了他们母女间情感的调剂品！

若是无意为之，母亲知晓成柔刚刚的所作所为后，应该厉声斥责几句，同之前成衍做错事情后应该别无二致才是！

可是，情况显然不是这样的，母亲甚至没有丝毫的错愕！那也就是说，是前者！

想到此处，成衍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原来之前自己感知母亲的欲言又止，竟是真的！

也对，世人皆有私心！

亲生的与收养的自是有区别的！

很快，成衍便接受了事实！

而成夫人显然讶然了，生生地怔住了！这个问题，其实不好回答！即使，她真的不好意思开口这件事情，但是让成柔来说这些，显然是她做错了！更何况，亦不知晓什么缘故，成衍还白白地挨了一巴掌！想到一巴掌，她突然抬起头来，望着成衍，她刚刚似乎没有责骂成柔！想到此处，她未免有些头疼！

成夫人无奈了！

成夫人避之不谈，上前想要整理成衍还未收拾的头发，手还未触碰到成衍的前额，竟被成衍偏头躲过去了，一时之间，她并未反应过来！她呆呆地望着成衍，有些僵硬的手不知该方向何处！

此刻，成夫人是真的意识到成衍心中的不解、责备、怨怼……

之前，成夫人看着成衍向来避之不谈这些事情，以为她是一个粗枝大叶的孩子！没曾想，这些，成衍全部放在心里去了！看样子，自己的确是有失偏颇了！本想着尽力弥补自己的女儿，这才尽着自己的全力对着成柔好，最后竟弄成了这样，的确是她自己的过失！

现在，成柔是愈发地骄纵，有时候更是没了分寸！而成衍显然跟自己离心了！成夫人尴尬地缩回了手，皱着眉头，沮丧道：“阿衍，你是生了阿娘的气了吗？”

成衍摇摇头，面无表情地道：“不曾责备母亲……”

只是心有不甘罢了！

这个身份并不是她抢来的，因此，她不欠成柔的！同样，这个身份是父亲母亲给的，他们对自己并不过分，因此责备谈不上，只不过是不甘，不甘这样被人忽视掉！

成夫人有一丝欣慰，嘴角处带着一丝浅笑，柔声道：“阿衍，咱们回西口吧！”

成衍摇摇头，她一直是一个好孩子！她沉声道：“母亲留在这里吧！我一个人走……”

这语气生硬冰冷，没有丝毫的温度！

成柔断然是不会回到西口的，宸王殿下还在这里！成柔不离开，母亲便不会离开的！

旁人施舍的东西，成衍向来不会要！

成夫人一怔，随即点点头，称赞道：“你是一个好孩子……”

成衍不想从母亲的嘴里听到这些所谓的客套话了，她出声阻止道：“母亲，我想知道您当初是怎样将我捡回家的！”

一双圆目睁得大大的，炯炯有神，那明亮的光芒里满是迫切知晓答案的欲望，让人一震！

良久，成夫人娓娓道来。

当初，成夫人危急中生下了成柔，为了保她一命，连夜将她送回了江南，让她隐姓埋名，给她一个安安稳稳的人生！可是，在送走成柔不久后，便有人将成衍送到了成家。出生八字亦不知，只知晓衣物上有一个衍字，后来为她取名成衍！

成衍内心一笑，竟是这般的阴差阳错啊！难怪，她从小不能走出成府，竟是因着这样的缘故！也是，她自小就同旁人长得不一样，若是传出她不是成家的亲生女儿，可就是犯下了欺君之罪！母亲说得支支吾吾的，其中有多少的细枝末节又能说透？为保成柔一命，选择收留下自己是吗？

想到这里，成衍未免灰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