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嫣冷哼一声,随即站起来,走到慕言的身旁,随着他的视线望去,最终停留在一只可有可无的小鸟身上,冷笑道:“原来,你羡慕一只小鸟!说来真是可笑,你竟然会羡慕一只鸟!”
此时的陈嫣一点也没有公主该有的弥足珍贵品格,反而是暴躁,急进,却也没有江湖杀手般的沉稳!给人说不上来的一种感觉!
慕言自顾自地望向前方,自顾自地道:“小鸟自由自在,难道不好吗?”突然想到公主似乎比往日更加暴躁,他从怀里拿出熏香递给陈嫣,咧嘴一笑,一副颇听话的模样,笑道:“此香由多种香粉制成,公主闻到此香,便可安然入睡!”
陈嫣一愣,随即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眼角,有些惊慌失措,她道:“是不是我晚上熬夜在脸上留下痕迹了?”
世上女子皆珍视自己的容貌,就如同男子喜欢美人一般!这都是千古不变的道理,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慕言一怔,他并不是一个细心的人,更不是一个对陈国公主细心的人,他真的没有关注到这一层!他淡淡道:“公主美貌依旧,动人地很!”
陈嫣听到这句话,莞尔一笑,又转换成起初那个貌似温柔的公主了!她笑嘻嘻地道:“这句话颇得本公主之心意!”想来舟车劳顿,陈嫣拍了拍手掌,继而她的随身侍女领着一大群人来到这个碧波亭,更是每人手持托盘,那上面自是盛放着各种珍馐!
那些侍女自是知晓规矩,放下托盘后,自顾自地离去,并不曾打扰他们!要知晓,若是惹怒了公主,那是会受罚的!轻一些的惩罚还好,无非是赏罚几棍子罢了!可若是重的惩罚,随意地将她们嫁出去,那可就不大好了!公主心中定然不会给她们找一个好的夫婿,这才是惩罚的真正意义!
陈国王君唯有此一位公主,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罢了!
慕言望着那些珍馐,蹙着眉头问道:“这似乎不是陈国的吃食?”
虽是疑问,却是多了几分笃定!也不知这位颇有主见,颇有实权的公主到底从哪里找到了这些珍馐,所谓珍馐,必定是精品!既是精品,必是劳民伤财的东西!
想想他当太子的那几年,他都没有这般铺张浪费过!
陈嫣一脸得意地模样,笑道:“这都是我为你准备的,可还喜欢?”似乎是不想听到不喜欢这几个字,亦是不想听到任何其他的负面的评价,她赶紧补充道:“言齐哥哥,该吃饭了!”
“……”
陈嫣自顾自地给言齐的碗里盛放了她自认为言齐喜欢的吃食,笑道:“言齐哥哥,很好吃的!”
慕言蹙着眉头,味同嚼蜡地吃了那些食物!其实,并不是这些吃的不好吃,而是想到他的那个小徒弟本来有机会吃到这样的珍馐,却是被他剥夺了,心有惭愧罢了!昨日,他出门自是面见公主的,亦是吃到了一桌子的珍馐,想到他的小徒弟并没有吃到这些东西,又想起了他的小徒弟爱吃甜食,这才特意买了陈国有名的糕点铺子买了几种有名的糕点。想着糕点有些齁,继而又买了一壶茉莉花茶,应能解齁罢了!
想来他的小徒弟亦是满足,仅仅是几盘点心罢了,她竟能那般欢喜!
世上之事,眼缘大都能够解释得通!若是一眼便对那个人有好感,多年之后,未必会消散!可若是第一眼对一个人无感,多年之后,大都是无感,可能还会增添几分怨怼罢了!他对他的小徒弟便是前者,他对陈国公主便是后者!
说句惭愧的,当陈国公主不在他面前的时候,他鲜少能够想起此人。除了要下山的时候,便会想起这位传说中的陈国公主!倒不是他想念陈国公主,而是他每次下山的时候,都会有各种不得已的苦衷来见她一面罢了!
其实,他亦是一个极为容易满足的人,同他的母亲一般!可是奈何母亲最终嫁给了父皇,最终却是抑郁而终了!
想想,便有些感叹!
眼前的这些吃食有俩种是他母亲生前喜欢食物,皆来自西临,只因她是西临人罢了!看到这些食物,未免伤感了一些!可是,奈何它们就摆在眼前,让人不得忽视!
近乡情更怯,近物情更真!
他是真的想起自己的母亲了!其实,他对母亲的印象并不多,唯记得三件事。
一是:慕言兴匆匆地来到母亲身旁,高兴地吵嚷着母后,母后……可是他的母亲一脸愁容,最后笑着道:“齐儿,以后要喊我为母亲亦或是阿娘,你可明白?”当时的慕言年纪小,只得兴匆匆地点点头!后来才知晓,母亲已经是变相地被打进冷宫了!即使身处皇后凤座,可是并没有任何实权,饶是有位份的妃嫔都能上前指责一俩句,毫无尊严!那个时候,他年纪小,并不懂得这些事情,只记得母亲最后一点都不想提及父皇,而父皇亦不想提及母亲!
二是:母亲是一位西临人,只爱吃俩种美食,均来自西临,一种是芙蓉糕,一种是烤鸡!当然,这些都是常见的食物,可西临本地的却是要好吃地多!他曾唱过母亲的手艺,当真是了得!母亲在人生最后的那几年里,并没有见到父皇。同时,父皇从未到母亲的宫殿去!在他心目中,二人关系已经破裂,无法弥补。渐渐地他知晓自己做无用功,最后放弃了做任何弥补的机会。母亲死的时候,父皇竟哭了,哭得像一个孩子般难受,他在母亲下葬前哽咽道:“今后,我便再也没有妻子了!”即使到现在,他都未能明白父亲母亲之间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相处模式!
三是:母亲死前曾告诉自己前往西口,那里同西临交汇处有一个峡谷,那里是她同父皇相见的地方,她曾想回到那里去,但是无能为力!希望慕言能在她死后前往那个地方,替她看一眼罢了!
实际上,他已记不清母亲长什么样子了,唯记得眼睛很漂亮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