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只觉着脑袋嗡嗡嗡地作响！她认为即便李珏认出了自己亦无不可，那都是小时候的情分罢了！譬如，她不是亦认出了李珏吗？一般说来，这种事情都是相互罢了，她既然能够认出李珏来，便难保李珏认不出她来！

她只是忽然想到既然李珏可以装作不认识自己，那今后亦可以装作不认识自己！

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眼前的李如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似乎对自己并没有企图！或许他只是觉着自己有趣罢了，或许他只是想对一个人好罢了！

她笑了笑：“殿下，那你认为在下是什么人呢？你又凭什么说你口中的那位李将军认出我来了呢？”她顿了顿，继续补充道：“殿下外出游历这么久，为何还是这般天真？”

其实，有些事情不说破不是挺好的吗？

李如言为何非得逼迫自己承认她便是当年的灾星呢？当然，不可否认的是她自己亦有原因，是她自己先进行试探的！

李如言愣了愣，一时之间他并不能立即理解那一句天真是什么！他叹息道：“也许从一开始，你便防着我了。是以，无论如何，你亦不会将我当成你真正的朋友，是吗？”

“是！”玲珑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道！她知晓自己回答这样快有些伤人，她补充道：“准确来说，一直以来我没有任何朋友！”

李如言在听到那铿锵有力的“是”时，心中突然抽得疼，然后听到她后面半句话，愣了愣，然后释怀一笑！他无奈道：“其实，你刚刚说的那句话同样适用于我！”他偏过头，望着玲珑扬起脖颈，露出好看的曲线来，他补充道：“一直以来，我也没有朋友！许是我鲜少交朋友的缘故，许是我不够真诚的缘故，许是我怯懦无所适从的缘故……但不管怎样，我是真心的！不管是朋友还是旁的……”

玲珑愣了愣，随即明白了他这是什么意思！她自幼听了诸多话本子，这句话的暧昧之意她并不是不知道！说句实话，她也只有感动二字！因着，她认识慕言这般久了，亦不敢同他说这般几乎暧昧的话语！

但是，感动是一回事，接不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她冷笑一声，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认出我是一名女子的，亦或者你是从什么时候将我当成你脑海那人的！”

她同李珏当年误打误撞定亲的事情，可是鲜少有人知道！准确来说，这件事情除了在场的她，李珏，成习，还有成将军，李将军五个人知晓而已，旁人自是不会多言的！这都是留着进入棺材的秘密，怎么可能会有人知道！即便知道了李珏这个人，也不该将她猜出来！

她真的很好奇她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李如言向来是一个诚恳的人，他似是陷入了沉重的回忆中，双眼紧密，不知其生死的女童！他远目前方，她终究对自己毫无印象，茫然道：“你同小时候长得太像了！即便是你的兄长成习，也会这般说法！”

玲珑愣了愣，原来是这一个原因！她忽然想到了慕言，慕言同小时候长得也挺像的！这个说法，还是成立的！她每每照镜子时，都能回想起当日在西口生活的那个无忧无虑，且备受宠爱的女童来！

只是，白云苍狗，物是全非罢了！

“我想知道，殿下如今是怎么想的！是想杀了我，还是想泄密我还没有死！”她顿了顿，补充道：“想必殿下清楚，我不一定能打得过你！”

言外之意便是，若是李如言不肯放过她，她只有死路一条！

对于李如言，毋庸置疑，她从一开始便有了防备之心。但是，李如言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亦是打破了她对传统观念里的那些权贵子弟的固执印象，自私，挑剔，高高在上……

李如言愣了愣，他笑道：“既然，我弄清楚了你同李珏之间的关系，也知晓他最近一直在追寻一个人，准确的来说是俩个人！可这种时候，你依然出现在这里，想必是有任务吧！”

玲珑偏着头望向李如言，却见李如言招了招手，意图让自己说完！李如言用着他那轻风细雨的嗓音道：“我可以帮你，只为了你能够信任我！”

别无其他！

二人四目相对，沉默良久！

晚风袭来，吹到人的脸上，有一种刀割似的疼，却又有着一股莫名的温暖！

玲珑想：她该相信李如言吗？可若真的让李如言帮自己的话，那自己不是又欠了他的吗？她这样欠来欠去的，何时是一个头啊？

这件事情，想想便头疼，她生来就不是一个爱动脑筋的孩子！她下意识地摇摇头，意图祖阻止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可是，她这个下意识摇头的动作，在李如言看到却是深深地避之门外罢了！他内心一颤，不由得握紧了双手，终究是他奢望了啊！

玲珑双手搭在一起，然后放在小桥的围栏处，冬日本就凉爽，这小桥的石围栏却是冻手，到让她清醒了许多！既然她已经到了如今这般尴尬的境地，便不该奢望同旁人牵扯到关系！她轻声道：“殿下，我愿意相信你！”

李如言一震，内心一阵欢喜，脸上却是漫无表情的样子！

玲珑继续道：“可是，我却不能仰仗你的信任，我受之有愧！”

一般说来，既是受之有愧，那只能说明关系并不十分硬朗！

玲珑说完便取下了李如言赠送给她的令牌，双手恭敬地送到李如言的手上，她恭维道：“其实，我原本没有想过会同殿下有如此深的纠缠，点头之间便已很好！我并不后悔同殿下相识一场，但是也只能是到此为止！”

黑夜里，李如言那讳莫如深的眸子里到底是什么意思，唯有他自己知道罢了！伤心？失望？凄凉……恐怕这些词都不足以阐述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其实，更多的是茫然吧！他无意间知晓她还活着，更是相交成朋友，现在却是给他当头棒喝，一下子回到了之前的空洞生活！

李如言知晓自己不愿意看到她有半分的为难，他低下头拿走了那令牌，右手抚摸上面令牌残留的余温，他似是一个商人般无比眷念钱财那般无比眷念她的余温。一直以来的习惯使然，即使伤心也要一如往前，他小心翼翼地将令牌放进自己的怀中，抬起头望向她，淡淡道：“最近几个月，我还待在这里！若是哪一天想起需要鄙人的帮助，尽管来找我！我一直待在驿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