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中时不时有亚哥布林来往。
它们蹦跳着,捕获地牢中出现的昆虫,这是它们非常喜欢的东西。因为它们可以轻松的把比自己弱的多的生物玩死,看它们如何挣扎。
哥布林的地牢大部分时间是闲置的,其他哥布林部落有时会把它们的地牢当成第二个粮库使用。可是安德烈从没有将它们混淆。因此克莱恩部落的地牢几乎没打扫过,从里到外渗透着浓郁的腥气。
“究竟有多久没像这样坐下来,一边啃树果一边和你聊天了呢?小时候我摇动那颗长满了树果的大树,也是这样吃着掉下来摔的半烂不烂的树果。后来你学会爬树,就轮到你摘果子给我和三弟了。”
艾伦站在哥布林的地牢中,神情复杂的俯视着地面上的铁窗。瓦莱雷的声音正从中传出,他听罢,没好气道。
“你还好意思提!这还不是因为你不肯答应父亲继承酋长的位置!”
哈哈,我真是罪孽深重呢。下面笑了两声,那声音就好像从此以后要和艾伦道别了一样,怀念道。
“我想起来了,那段时间你天天找我切磋。嗯,反正你称其为切磋,到最后直接变成决斗了。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到现在的比分差不多快要一百比零了。”
“是啊!”艾伦愤愤不平道:“我每次都被自己的同父异母的哥哥打翻在地,从魔法到贴身肉搏,近战短打。实在站不起来了,就躺在地上问他到底怎么做才能快点变强,每次他都是笑而不语,最后干脆编了一个人类医生的故事塞搪我!”
艾伦用难以置信的口吻模仿着瓦莱雷平时说话的语气道。
“你若想要变强,不要去考虑怎么变强,而是去想如何做成一件事,那件事做成了,你自然就变强了。”
“曾经有一个人类医生,他姓林。不像你我一样,他出生在一个极其平凡的家庭。父母是工人,忙于工作,奶奶死在一场侵略战争中,照顾他长大的是他在战争中幸存下来的爷爷。奉承棍棒底下出孝子的家教,还会功夫,脾气不是很好。”
“爷爷常用那场战争教育小林。小林打小就被爷爷拿着擀面杖追的满院跑,被强制灌输许多救国救民的思想。小林父母是工人,那时候算是有钱上学的人,学的是医学。”
“总算是上完学了,小林却很迷茫。他一点也不知道学的这一身本领有什么用,毕竟他上学是他父母的要求,他学的东西是他爷爷让他学的东西。他到了一个小县城,在一家诊所里当大夫,混吃等死。”
艾伦顿了顿,无奈说道:“你编的故事总是很巧,哥哥。这时候恰巧爆发了一场瘟疫,你说小林的家乡被瘟疫波及,上了年纪的爷爷,身为家庭的主干骨的父亲重病,工人家庭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只靠小林的母亲苦苦支撑。那场瘟疫叫……灰……灰典?想不起来了,总之是一个不伦不类的名字,哥哥你要想吓唬我也换一个恐怖点的名字才对吧。”
“小林学了医,当了大夫,却救不了自己的家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爷爷,自己的父亲呼吸衰竭而死。从此,小林有点精神不正常了。他就像发了疯一样钻研医术。你说他厉不厉害,七年时间,拿了四个学位,这就好比精通了四类魔法一样,实在是太夸张了。两年之间云游四海,四处漂泊,和医院里的医生同行交流,全心全力治病救人。奇病可治,佳士通神——到这里为止,我都觉得哥哥你编造的故事是真的,我真的差点就信了。”
瓦莱雷呵呵笑道。
“后来是哪里让你觉得我在说谎?”
“死的太离谱了呗。”
艾伦理所当然道:“你要是说小林因为治病救人,腰缠万贯,娶妻生子,幸福的生活下去,也许这个故事我就当真了。你却说小林因为不进任何医院,合法执照过期,被说成招摇撞骗的神棍气功师,又不知被哪家人诬蔑治死了人,被围住,乱棍打死,年仅36岁。哥哥你说你最后的这个结局是不是在故意塞搪我?”
瓦莱雷哈哈大笑。
“嗯,说起来是有点离谱了。”
他顿了一下。
“不过你能把这个故事记住,哥哥是真的发自内心的高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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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时辰过去,瓦莱雷的身体已经开始出现一些反应了。
腮部,脖颈,下腋,胯股。
这些地方变得肿大,冒出一些尖刺状的紫红疙瘩。呼吸也开始变得灼热,心肺仿佛要烧起来似的,从内而外逸散出一股诡异的热量。
“唔……咳咳……咳咳咳咳……”
他实在憋不住,轻轻咳嗦了起来。咳嗦声到后来变得很大。魔力损失一半有余,习惯了魔力充盈的身体渐渐出现应急反应。
听到哥哥的声音,蹲在附近的艾伦急忙凑到铁窗前,在不被其他哥布林看到的情况下确认瓦莱雷的状况。
魔力消耗的速度快的过头,酋长安德烈,沉淫毒与诅咒魔法多年的父亲,他的造诣看来比自己预想的要更深一点。
“艾……艾伦……我记得你应该可以进我的药圃……”瓦莱雷半咳嗦半喘息道:“你要……要是想…帮我一下……仔细听我说……”
艾伦连连点头。
“在……在那条……河的底部……有一块乳白色的石头……石头底下……有一个……罐…罐子…你用河底湿润冰凉的泥巴裹住……尽量在十分钟内带回来……别见光……”
“那……东西叫……金银果……具有吸收……”
“行了行了,你少说两句,我管那是什么?既然是你要的那我带回来不就行了吗?”
艾伦把最后的树果扔进铁窗,穿戴好布甲,向地牢外,向克莱恩部落的西边冲去。
瓦莱雷还想叮嘱它一些事情,张开嘴之后却发现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他仰躺在地窟中,让自己更舒服一点。
他深信自己命不该绝。
即使上苍一直痛吻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