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田训从来就不是肯轻易放弃的人,就算是只有一线希望,他也要披荆斩棘,趟出一条活路来!
人生苦短,他上辈子英年早逝,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重来,还没来及好好享受生活,岂能再做一回短命鬼?
甄公公缓缓落座,并且请田训坐下,他对田训的镇定非常满意,也许这个孩子是有能力应付目前局面的。
有宫婢上了茶盏,甄公公喝了一口茶水,让思绪更加清晰,说道,“陛下十岁登基,至今五载有余,后宫至今如同虚设,内定的皇夫是袁首辅的三子袁岐良。”
“袁公子惊才绝艳,举世无双,文武全才,人品端方,陛下觉得让他早早入主后宫,实在是大材小用,所以让他去了边关历练!”
“原本就跟先帝在位时一样,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后宫三千佳丽,另有宫女万余众!可咱们女帝陛下认为铺张浪费,极不合理,于是开了首例,缩减后宫!”
“陛下原本的想法是只设立皇夫这个位子,遭到众大臣的一致反对,没能实施!最终的结果是除了皇夫以外,尚有一位皇侧夫,四位侧夫的位子。”
“后宫纳人自古以来都与前朝息息相关,嫔妃的受宠程度,有时是用来平衡各方势力的手段!陛下虽不喜,但为了顾全大局,也不得不稍作妥协!”
“只是确立后宫等级至今,一直以年幼为由并未实行,现在以陛下的年龄来说,快满十六岁,也委实不能再拖延下去!”
“前朝文武百官对此期待已久,陛下此次国子监选拔特殊人才,众大臣暗喜在心,以为陛下终于开窍,要充盈后宫!”
“国子监为官学,不少大臣的儿女在里头求学,所以第一批被选拔出来的九十名精英,陛下一个也没有留下,反而让郭祭酒当天秘密重选!”
田训恍然大悟说道,“想必这第一批精英内有不少重要大臣的儿子吧?陛下为此还做了后续准备,就是命薛夫子从梧桐院选拔十名出来!”
“梧桐院内监生都是圈外人,大部分来自民间,非正常途径入学,离朝堂派系较远!剩余的一小部分,也都是小官小吏之子,不会影响大局!”
“郭祭酒那么聪明的人,第二次递交的十人名单,自然会尽量贴近陛下心意!那么只要再让这两份名单上的人稍加比试,优胜劣汰,就能最终定下最合适的人选!”
“所以陛下给了李统领一个任务,就是除我以外,从这十九人里再选出九名最难抓的,并详细记录他们的一言一行,以便综合分析出最终的合适人选!”
甄公公用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不错,反应比想象中要快,眼眸里略带了一丝笑意,说道,“没错!难怪陛下对你另眼相看,破格优先录取!”
田训颇为汗颜,在此之前他还以为女帝陛下真的昏庸无道,就是单纯的为了充盈后宫呢!
“如此说来,陛下此次选拔大有深意,难道是为了治疗她的隐疾?”田训寻思着,既然太医院治不好,又不能大肆宣扬,换做他的话,定然会私下秘密再寻良医。
“咱们聊完以后,待你见到昏迷不醒的陛下,看过她以往的病情记录,应该就能明白陛下为何会优先录取你了!”甄公公淡然说道,“接下来咱们要说的是如何为陛下和你争取这三天的时间!”
田训略加思索,将前后事情融会贯通,皱眉说道,“您的法子不会是要用我来瞒天过海吧?以我被宠幸的名义……反正对于一个昏君来说,初临幸一名才子,食髓知味,干柴烈火,比较上头,三天不早朝的例子也是有的!”
甄公公眼露欣赏,身在梧桐院还能自称才子,脸皮倒是不薄,逐点头说道,“目前为止这是最简单有效的法子。我已再三思量,评估,这法子可行,不过变数也的确不少。”
“比如朝臣的催朝和不满,这些人里面为首的代表人物就是袁天刚袁首辅!此人德高望重,文韬武略,定国安邦,乃文武百官之首,又是内定皇夫的父亲!陛下平日里对他也是忌惮三分的!”
“另一位就是皇叔苗智行,此人野心勃勃,城府极深,在朝堂之上也有非同寻常的影响力!与袁天刚相互制衡,不相上下,袁家也只是略占上风!”
“只要你能过了这两关,其余人问题不大,不过即便你过了这两关,也最多只能拖延三天而已!”
田训叹了口气,苦恼的用双手搓了搓脸,说道:“小生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您所说的这两位可都是庞然大物,真正的两尊大佛,随便一根手指就能碾死小生这小小蝼蚁!”
“现在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了!有劳甄公公带小生去瞧瞧陛下吧!”
太医院都医治不好的病,定然是罕见的疑难杂症,其实就算他去瞧了也未必有用,他又不是医生!
不过他相信薛夫子,在国子监装作昏迷的时候,曾听夫子说过只有自己能够帮助女帝陛下摆脱困境!
他还是决定去看看女帝陛下的情况,说不定会有一线转机。
甄公公淡淡瞄了他一眼,起身带他走向内室,思虑再三,还是开口说道:“其实陛下选拔你们出来,另有安排,事关机密,此事还是等陛下醒过来后再说吧!”
说罢,也是一声长叹,真是苦了陛下,看似风光安逸,事实上却是内忧外患,举步维艰。
普通人家未曾出阁的姑娘,何须如此费神煎熬?
女帝陛下寝宫,龙榻之上躺着女帝苗承果,绝美的俏脸异常苍白,如同结了一层冰霜,一点正常人的活气都没有。
偏偏额间布满密集汗珠,时而蹙眉呜咽,时而咬牙切齿,凹凸有致的身躯轻轻颤栗,像是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此刻的苗承果虚弱的像个无助的孩子,看起来楚楚可怜,与之前冷艳孤高的气势或笑起来时的风情万种,简直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