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身不由己”四个字，三人不约而同的收敛了笑容。

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言归正传。”还是执剑打破了沉默。“事情说来话长。”

众人屏气凝神，听执剑的讲述。

“事情还是要从上古时候说起。”执剑一边啃馒头，一边说：“你们都知道，自从星瀚海之战结束，夜沧澜把戾天交给苍离国之后，悬魂渊下夜氏的人就一直没有打消过把戾天抢回去的念头。”

“只可惜，星瀚海之战后，夜氏和轩辕氏的积怨深厚。所以轩辕氏和苍离国多少年来一直联手打压夜氏。这积怨和打压经年累月积累下来，早就成了三个家族不敢明言的桎梏。大家心知肚明，说不定某年某月某天会因为某件事将这些积怨彻底点燃。”

执剑喝了口水，又啃了一口馒头，对独孤枫雪，说：“你奶奶年轻的时候可是女中豪杰！”

听到“女中豪杰”这四个字，独孤枫雪愣了下。她依旧无法将那沧桑的背影同这霸气的四个字联系在一起。“我可真想象不出来我奶奶年轻时候的样子。”独孤枫雪实话实说。

衍宿说：“我听我爹说过，世贤王选后的时候，本想选你祖母为后。她为人正直，做事果敢，又善于在权力场里斡旋，是为后的完美人选。可你祖母，却不屑为后，将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让给了你姑婆独孤慕楠。”

这是独孤枫雪从来都不了解的过去。她很是惊讶，问：“真的假的？”

执剑对衍宿的说法不置可否，道：“我也听大人们提起过这件事。都说你祖母的心生这一双翅膀，苍离宫是关不住她的。”

世人对独孤珈楠评价高得出乎独孤枫雪的意料。

“之后的事情也证明你家老夫人是这样的人。”执剑感叹道：“按历朝规矩来看，你姑婆独孤慕楠进宫之后，你家老夫人就应该接任独孤氏主母之位。谁知，她却不告而别，一个人周游梵空去了。这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你想想，梵空妖物横行，你奶奶竟可以自己一人东奔西走，她的灵道修为可不低！我记得他去过无业山是不是？”

衍宿笑了，说：“找到入口了，被我爷爷请回去了。无业山的规矩不会对任何人例外。”

执剑扳着手指说：“我还听说她去了坎泽，去了离火沙漠。最后渡过星瀚之海，抵达了云彼之地。”

“我奶奶去过云彼之地？”独孤枫雪不信，她嘟囔道：“我从来没听奶奶提起过。”

说到云彼之地，衍宿和执剑的表情突然沉重了起来。

衍宿垂眸，道：“老夫人这样一个超凡脱俗的人，一不留神就会做出出格事情来。”

执剑急急截断了话茬，敷衍道：“这是另外一件事了，往后再说，我们现在说的是夜弑做质子的事情。”

独孤枫雪又不是傻子，听执剑这般急切的截断话茬，她心里明白，那些出格的事情恐怕是独孤珈楠这一生的污点。执剑捂着不让衍宿说，必定是怕自己接受不了。她便装作没听出来，等执剑继续往下说。

执剑说：“老夫人超凡脱俗，加上这一路的见闻更加开拓了眼界，她就开始反思轩辕氏，宇文氏和夜氏这三个因为神器一直纠葛在一起的家族的关系究竟应该怎么处理。”

“与此同时，夜氏一族也因为一件事情，发生了一场巨变。”执剑揉着手里的馒头，“夜沧澜当年堕魔，结果很凄惨，被轩辕氏和宇文氏联手赶到了悬魂渊。”他看看独孤枫雪和归海光，问：“悬魂渊你们可听说过？”

独孤枫雪自然从各种书籍上读到过有关悬魂渊的奇闻异事。但归海光似乎对悬魂渊不甚了解。他对执剑说：“无业山几乎找不到详细描写悬魂渊的文献。”

执剑给归海光解释道：“悬魂渊本来是为夜沧澜准备的牢房。当年轩辕氏和宇文氏怕他反出悬魂渊，就在悬魂渊出口施加了封印。能踏出悬魂渊的人，要么是个中高手，要么就是灵道无能之人。”

“夜氏一族的人，也在悬魂渊出口设置了封印，防止轩辕氏和宇文氏带着神器前往悬魂渊，将夜氏后裔赶尽杀绝。”

独孤枫雪咧了嘴，深刻体会到了这三个姓氏之间的矛盾有多深重。

“有了两方封印，悬魂渊外又有谁真正见识过悬魂渊的黑暗？我们对悬魂渊的了解，也是从各种秘闻录里看到的。”执剑一个劲儿的摇头。

“悬魂渊下妖魔无数，夜氏一族的生存环境极端恶劣。为了种族延续，夜氏后人开始和妖族通婚。对夜王的选拔几乎灭绝人性。夜氏子弟只要年满十岁，就有了竞选夜王的资格。取得夜王的条件只有一个——在夜王争夺战里打败所有竞争对手，活下来。”

夜氏选拔夜王的残酷制度，叹为观止。独孤枫雪第一次听说这般严酷的选拔制度。她问执剑：“跟自己同辈的兄弟姐妹打？”

“不止同辈的兄弟姐妹，是要跟所有想要成为夜王的人打。”

“十岁就要开始打？”

“对。”

“十八岁灵道才稳定，十岁的孩子怎么可能打得过成年的孩子？”独孤枫雪觉得不可能。她提出了质疑。

而执剑却没回答她的提问。

独孤枫雪看着他浅色的眸子里同情的眼神，瞬间有了答案。“只有有能力的孩子才能活下来……”

执剑点了点头。

太残酷了……“他们的父母不心疼吗？自己的骨肉被人杀害?”

“所以，夜氏子弟出生的时候，身上就会被刻上绝情咒。断绝七情六欲，之后杀害同族人的时候，他们就不心慈手软了。”执剑无奈道。

“夜氏一族竟然这么绝情！”独孤枫雪有些接受不了。

“弱肉强食，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归海光唏嘘的同时，却表示理解。“这样的模式必定能选出最强的一个孩子，统领悬魂渊。”他看着独孤枫雪，讪笑道：“都是强者继承王位，苍离国的强可比不上夜王的强。夜王的强可是实打实的肉搏而来的。不像苍离国，那是一代一代的王提携起来的。”

执剑赞同道：“好在悬魂渊出口有封印镇守，不然天下早就大乱了。”

衍宿也点头表示赞同。

独孤枫雪感觉到了她从未探究过的恐怖。

“但封印困不住所有的人，比如说，夜弑的父亲，夜无羁。”执剑继续讲述道。“夜无羁这个人颇有手段，年轻的时候，很善于掩藏自己的锋芒，在夜氏子弟里一直是寂寂无名之辈。他成为夜王之前，甚至凭自己的本事，偷溜出了悬魂渊。”

“见识过了悬魂渊外的世界，他就想着要改变夜氏千百年来残酷的传承制度。也是老天爷眷顾他，在他几百个孩子里，有了两个特别出众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