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枝丫,落在少女稚嫩的面庞上。一双杏眼含娇含俏。朱唇微启,挂着无邪的笑容。那笑容仿佛融汇了世间一切美好的东西,如同阳光一般明媚。
很多事情,不过是人的一念。这一念撑过去了,便释然了。
执剑的心猛地抽疼了下,眼睛有点涩。
一念之间,蹁跹的身影已经停在了她面前。
“给你!”独孤枫雪把兜在裙摆里的樱桃捧到了执剑眼前。她歪着头,冲执剑甜甜吸笑着。“超甜!”
若撑不过去,便是执念——!
他抬头望着独孤枫雪,笑了。浅灰色的眸子里,只剩独孤枫雪明媚的笑容。他掩饰不住想将那笑容据为己有的渴望。可他却因这渴望而惶恐。这渴望,来的没理由,来的悄无声息,比妖的行踪还扑朔迷离。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生出了这样的渴望。
很可笑!战过了那么多妖,凭他的实力游刃有余。而现在,不过一念,为什么就撑不过?为什么当自己想要撑过这一念的时候,心会那么的疼?疼得他的根本不想再去管那所谓的情劫,只想把独孤枫雪抱进怀里。他知道,只有这样,他的心才不会继续疼下去。
可他不能……不能把近在咫尺的独孤枫雪揽进怀里……他不能只为了自己的心不疼就衍宿和娘亲陷入情劫时的痛苦模样。他舍不得……眼前人也变成那样。
执剑的笑容更深了,只是,他控制不住眸子里泛起的潮气。
当独孤枫雪注意到执剑的眸子泛起了水色时,她的心被狠狠揪了下。她知道是什么让执剑红了眼眶——那些有关她能给与不能给的,那些他能得到与不能得到的。
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了,蹙起了眉头。
“执剑……”独孤枫雪轻轻地唤了一声,心疼地看着执剑微微张着,却没什么血色唇。心底突然涌出一股,想要用自己的唇去温暖那苍白嘴唇的冲动。
“很甜吗?”衍宿的声音打断了独孤枫雪的念头。他伸手在独孤枫雪的裙兜里抓了一把,一半塞进了自己的嘴里,一半塞进了执剑的嘴里。“嗯!真的甜!”衍宿甜得眼里放出了光。
甜甜的味道在执剑嘴里绽开,眼底的水色却又深的三分。
独孤枫雪紧紧地攥着衣摆,克制着想要拂去他眼底水色地冲动。“呵呵……很甜是吧?”方才明媚的笑容笼罩上了一层阴霾。
执剑望着她,看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明白那阴霾从何而来。他拉着衍宿的胳膊,把衍宿从地上拽了起来,狠狠地收起了心中地渴望,道:“走吧!别让归海光一个人吃独食。”
就像衍宿说的那样,他应该懂事。这一念,就由他来撑过。
独孤枫雪望着执剑安稳的背影,轻轻地叹了口气。有时候,暖心的事情做多了,反倒冷了心。她捧裙摆里的樱桃放进嘴里。甜中带着酸,甚至还有那么一丝丝的苦涩。
一树的樱桃,让四个人吃了个饱。
饱餐了一顿,独孤枫雪和归海光便动手收拾那灰尘都快成妖的箱子了。当归海光把箱子里的东西都抖出来的那一刻,他们以为山塌了……腾起的灰尘足足用了半柱香时间才尘埃落定。
执剑望着三个被灰尘追得落荒而逃的人,笑了。笑过之后,他低头在那颗樱桃树下找着什么。找了半天,他捡了一捆粗细不一的树枝上车。
衍宿拢手问执剑:“你捡那么多树枝干嘛?”
“做东西。”执剑也不说做什么。说话间,唐刀已经出鞘。他在那一捆树枝里选了一根,削了起来。但看他削的形状,就知道他是在帮独孤枫雪做簪子。
衍宿叹了口气,寻思着自己的话是不是白说了。
“你别叹气,你说的话我往心里去了。我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没想到,这心疼竟比胸口的封印反噬还让人觉得难熬。
衍宿愣了下,看执剑的表情,他似乎看到了执剑的决心。有了那决心,明明是件好事,可他的心情却一点也不好。沉默了几秒,他问执剑:“走了这么几日,后面你怎么计划的?”
“按原计划不变,先去鬼市。”执剑埋头,专心地削着树枝,“后面有尾巴,我担心无业山。”
衍宿知道“尾巴”所指何意——他始终能感觉到那御妖使的灵气。“就让他这么跟着?”
“让他跟着。他听你的话乖乖养伤半个月,这半个月我不想再用灵道。”他抬眼看了看衍宿说,“相信被重霄警告过后,他不会轻举妄动。”
“行,听你的。”衍宿不再多做打算。收拾着吃剩的樱桃,洗好装袋。
四人话不多,静静地各自的事情。
约莫半个时辰,一切收拾妥当。独孤枫雪撑着酸疼的腰,对衍宿说:“前辈,上品灵器总归是上品灵器,多少人求都求不到,你好歹爱惜些。这次我帮你收拾好了,你得空了拿出来擦擦,也不枉它们认你做主。”
“小姑娘家家的,不要这么啰嗦!”衍宿和归海光把车套在了马身上。“早点到鬼市,早点计划今后的事情。”
独孤枫雪刚转身,一根樱木的簪子就递到他眼前。她愣了下,抬头看着执剑。
执剑没说话,只是把簪子放在了独孤枫雪的手里。
簪子很简单,直直的一根没有造型。却已经削得十分光滑,没有任何毛刺。遇袭那天,她的簪子跑落了,这几日头发一直散着,很是累赘。有了这根簪子,她终于可以清清爽爽的了。独孤枫雪迫不及待地挽起了发。
长发盘起,露出了蝤蛴玉颈。
执剑抿着嘴,辛酸地避开了视线。
“走吧!上路!”独孤枫雪跳上了车。
接下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四人各自就位,马车缓缓上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