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沉霜看着没有人会注意她的去向,便向诚王使了个眼色,二人偷偷趁乱溜了出去。
看着二人的行迹,帝子轩的目光里有些不满,却未曾说些什么。
刚一推开门,瘫坐在地上的青鸟便习惯性的转头看去。
“您回来了,我知道是您。”青鸟几近失控的握住苏沉霜的手,激动道。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苏沉霜看着面前的满脸泪痕的女子,一把将手抽出。
她也不知道,看见青鸟,她只有一种想逃避的感觉。
“您记不得我了,那您可还记得珩樾?”
“你说师傅?”
“师傅?!他是...您的师傅!”青鸟狠狠的抓住苏沉霜的肩膀,力道之大令苏沉霜吃惊。
“他是您的仇人,是他亲手杀了您,也是他斩去我的双翼,将我流放至凡间,受生生世世的蹉跎,您竟是半分也想不起来了?!”
师傅,杀了她?!!
青鸟莫不是得了失心疯吧?!!
明明就是师傅将她养大的!
“不可能,青鸟你在说笑吧,那是我师傅,是把我养大的人,你记错了.....我不认识你,我师父也不会杀我!”
翊泷的那条谶语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说这样的话折磨她!
“说笑!他为了天族无视过往的情分,将您杀死,我虽不知是何因果,让您聚魂重生,又再次与珩樾相遇,但是.....”
话还未说完,天雷便劈了过来,直直将祭祀台劈成两半。
青鸟深吸一口气,含泪道:“我违逆天道,私自求雨自知死路。但很高兴魂飞魄散前还能见到您,若是晏问我的去向,您别说我死了,就说...就说我回去了,让他不必挂念....”
然后,向苏沉霜跪下叩首道:“自此不能再侍奉帝座,望您珍重。”
说着便把苏沉霜推向了诚王,嘴角含着不羁的笑,似是解脱一般
“小崽子,护好帝座,她要是有事我....算了,肯定有人找你算账!”
说着化作一只巨大的青鸟冲入滚滚天雷之中,在她化作灰烬之前,苏沉霜清楚地看到她的两翼有陈旧的伤痕。
那天,帝都下雨了,久旱的第二场雨,百姓皇帝自是欣喜,只有那一人,失意。
一向看着超脱凡俗宛若天人的国师缩在角落里,如同枯槁。
“她让我转告你.....”
“转告我,她回去了是吗?”国师低着头,声音喑哑。
“是。”
“这种漏洞百出的话,也只有她能说出口,还以为我会相信。”
“相信她吧,这是她希望你相信的,不是什么事情都要洞悉的,国师。”
国师没有理会她,而是握着一个青色的荷包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遭人捕杀,几近濒死。我那时候好心救你,还让你划了好几爪子。我那时想,你的灵智是没开,怕你祸害人就把你带在身边,跟伺候祖宗...不,没人让我这么伺候过。后来,你好不容易才和我说话了,居然还威胁我,不许我给你赐名,你说你的主人冠绝天下,四海八荒无人出其左右。你跟着我是我的荣幸,后来我领命进宫,你再三阻止我,说进了宫就是我的死劫,怎么...成了你的死劫了,青鸟....你不是想看人间的七夕吗,我还没带你去呢...我还没告诉你,青鸟,我喜欢你....”
诚王静静的看着他,摇了摇头。
萧山一脉紫砚上仙,下凡渡劫,遇一女名曰,青鸟。二人用情至深至切。但天道无情,早年青鸟违逆天道,天道欲铲除,此劫,是紫砚的情劫,亦是青鸟的死劫。
“这劫,是青鸟自愿入的,她也爱你。”留下这句话诚王便拉着苏沉霜离开了。
“司命,”苏沉霜沉着脸“我师父早年有没有杀过...我是说可能...杀过凤族的人?”
司命背后一僵,顿住脚步。
“怎么会呢,凤族一向避世不出,而且凤族属神脉,珩樾尊神怎么可能去杀凤族的人,青鸟刚才的话约莫是神志不清了,她在尘世游荡了万年,想已早把尘世与凤族的记忆混淆了。”
青鸟说的是实话,那段被天族极力掩饰的过往,充满了血和权欲的真相。
不过,小柒应当不会知道,这些事情除了那些老家伙没什么人知道了。事实也早在天族的史书上改的面目全非——天道之子珩樾尊神斩邪魔平战乱,护四海八荒安宁,有垂世之功德。
“嗯,那就好。”
时光如梭,即使苏沉霜对青鸟最后的话仍存有疑惑,但转眼也就到了帝子轩的冠礼。
看着厅堂之上身姿玉立,霞姿月韵的帝子轩,心里不由得感慨万千。
她好不容易养大的师傅啊!!!
随着冠礼一同到来的是皇帝加封帝子轩为秦王的圣旨,变相的说帝子轩可以以亲王的的身份正式进入朝堂了。
那天夜里,不知道被多少攀炎附势前来道喜的人灌了多少酒,帝子轩脸色微醺,暖黄的烛光打在他脸上柔和了他的面庞,他却一反常态,拉住苏沉霜道:
“我这次是真的长大了。”
苏沉霜权当他再说醉话,笑着答道:“我知道。”
帝子轩突然低下头,小声道:“那你能不把我当小孩子看了吗?”
苏沉霜突然被这句话噎住了,她什么时候把他当小孩子了?!她没有她不是,她一直把他供在心里啊,那可是她高高在上举世无双的师傅啊,借她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啊!她就是按照小话本子里教的怎么培养一个出色的皇子在培养他啊,怎么就成了把他当小孩子了。
“我没有。”
帝子轩神情蓦然变了,凑近她,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颈间,声音低醇:“那你亲我一口好不好,你总把我当孩子看,明明你就比我大几岁。”
苏沉霜身子都僵住了。
谁说她酒品差的,站出来!
和这个比比,她明明很好的啊!她不耍流氓的好嘛!
呸呸呸!她怎么能觉得师傅是个.....
“阿莼!”苏沉霜喊道。
“娘娘?”阿莼探头,手里仍不忘清点着各府送来的贺礼。
“把他弄到偏殿去!”苏沉霜咬牙切齿。
什么丫头啊,见利弃义,没看她什么情景吗,还数还记!
自那之后,苏沉霜便严厉禁止帝子轩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