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轻轻见她爸去了老屋有一会儿了,还没回来,担心老屋那边又出幺蛾子,她跟过来时,正好听见卞老头的怀柔策略。
卞轻轻见她爸一直低着头没说话,也怕她爸扛不住卞老头的炮弹袭击,赶紧作欣喜状接话道:
“爷爷,老叔要来我家帮忙吗?太好了!老叔力气大,咱家人少,和面的跟不上,以后老叔干和面活肯定行,肯定干的比我妈干的好。”
卞老头愣了半天没说话,他心里肯定不是想小儿子去干这种体力活,但是这话他可不好接。
蔡老太憋了半天,跳出来道,
“死丫头不懂就别乱说,你老叔怎么能去干和面活呐,那是娘们干的活。你老叔可是高中毕业生,文化高懂得多,能管账。生意做大了肯定要有人管账的,这活适合你老叔,别人没文化也干不来。”
卞长金就知道他爸今天连敲代打,说的话没那么简单,合着在这里等着呢。
让老三给自家生意管账?卞长金心里不知是该伤心还是该高兴,他爸妈要是没有上次要500块钱的事,他也许会信他爸心里总会顾念自己这个儿子的。
果然他爹妈眼里只有老三,自己不应该有所期待。
“爹,你难得和我开口,我总是要给你办成的,老三过来帮忙没问题。按照规定来,负责和面,开工时间早上6点到晚上8点,中午包一顿饭,无故迟到早退旷工,当天没有工钱。没问题让老三明天一早过来,记得最好穿旧衣服。”
“妈,我做的是小生意,不用请专门管账的,我自己就能管。事情说完了?”
“轻轻,我们回去吧,你妈在喊人了。”
卞长金干脆利落地给了卞老头和蔡老太回答,也不管老两口什么反应,说完站起身,牵起闺女就走。
蔡老太没能给小儿子要到管账的活,看着大儿子就这么不管不顾走了,又恼又气,又在家里干嚎起来。
卞老头见老大要走,也不装慈父了。大声吼道:“老大你站住!”
卞轻轻拉着他爸的手,笑道;
“爸,你刚刚太棒啦。”
亏得她之前还担心他爸过来要受欺负呢,没想到卞老头和蔡老太两人都没讨着好。
不过真的让老叔来自家帮忙,卞轻轻还是很担心的,她可不相信她老叔能安安稳稳甘心每天干十来个小时的和面活,不存坏心就不错了。
“爸,真要让老叔过来和面啊?奶奶肯定会来使坏的。”
卞长金被闺女的童言稚语都笑了,弯腰抱起闺女。
“哈哈哈哈···那是你爷你奶,咱家和老屋分家单过了,以后处的不好少来往。在外面可不能说这话知道吧,你说这话别人会认为我和你妈没教好你们。闺女,还是要多读书啊。书上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你爸我今天才明白这个道理。窝在这个小村子里,只能做井底之蛙,眼里也只有东家长西家短的,能有什么出息?爸爸多挣钱供你们兄妹三读书,咱们农村孩子只有多读书才有出路。”
“你老叔肯定不会来的,你老叔可是一直以大学生苗子自居,怎么会愿意来咱家和面。回去这事别和你妈说啊,省的你妈怄气。”
卞轻轻静静地听着他爸的感慨,
“爸,我和大哥二哥肯定努力读书,将来考大学。”
卞轻轻想到大队小学的情况,忙问道:
“爸,我和大哥二哥能不能去吴弯镇上小学啊?”
“不行,大队小学离家近,上学多方便,吴弯镇小学离我们家十几里路,你们三个小孩每天上学放学怎么办?”
卞长金没想到闺女问起这个,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卞轻轻掰着手指算着两个小学的差距,说道:
“爸,要是能去吴弯镇上小学就好了,镇上的小学又大又漂亮,学生也多。比大哥二哥的小学好,大哥二哥说他们学校下雨下雪教室里还漏雨,冻死个小孩啦。学生少老师也少,肯定教的没有镇上小学好啊。大哥二哥说全镇的小学考试排名,镇上小学排第一,大队小学排第三,倒数的。不过排第三也很厉害啦,只比第一低一个第二!”
“······”卞长金从没听儿子说过这些事,这么多年整个大队的孩子都在大队小学上学。
也没人想到学校好不好,他听闺女这么一说,怎么就觉得大队小学会耽误自家孩子。
“闺女,大队小学真的有这么差啊?这去镇上读书,可不是说说就行的,等爸找人问问情况再说。”
卞轻轻一听,惊喜地搂住他爸,
“哇哦···爸,你真好,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卞长金被闺女的话逗得乐不可支,以前在孩子面前的严肃模样再也不见了。
这件事父女两都没有再提起,老宅那边如何反应不得而知,也没人关注。
只是卞长金料准了,卞老三没有过来干活。
就这样卞轻轻家里的糕点吃食生意走上了正轨,现在的人手安排,刚刚好满足周边市场和批发需求。
虽然批发的单价比零售低很多,但是走量大,节省了人力,算了总账比一家人单单赶集卖货利润高多了。
批发的量是零售的二十几倍,这说明周边还是有很大的市场的,这对年后糕点吃食生意的调整有很大用处。
虽然自家现在主要做批发生意,但是有几种明星热销产品一般不会批发或者限量批发,这样自己家赶集卖货的生意才能有足够大的优势,对自家未来生意的正规化品牌化有重要作用。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卞轻轻家里一如既往的忙碌着,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八,明天就是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过年。
今天也是年前最后一天赶集、上工,昨天晚上八九个大人和孩子熬夜做了1000斤糕点,今天分五组去摆摊子卖货,这是根据往年的经验定的,年前最后一次赶集,人山人海,买年货全靠抢。
上午卞轻轻跟着卞长金去吴弯镇集市卖糕点,顺便给自己家添置过年的年货。
年前最后一次赶集,摩肩擦踵的赶集人,应有尽有的集市,那热闹的连头顶空气都是红红火火的。
卞轻轻家里的五个摊位生意一如既往的好,上午两个小时不到就卖光了。
卖完货大家都兴奋的开始扫货啦,往年从腊月下旬就开始准备杀鱼宰鸡,杀猪宰鹅,腌制接下来一年的肉菜,还要蒸馒头做豆腐扫房子等等。
今年一样都没来得及准备,全靠买。
几波人挤在人群中,买东西全靠抢,抢起东西来像不要钱一样。两家人满载而归,纷纷归家去······
今年对于卞轻轻家和郭家绝对是这么多年,过得最高兴的一年,年前都狠狠赚了一笔,能过个肥年!
响午吃了午饭,卞长金一家人关着门,在屋里算着整个年前的支出和收入。
“我滴个娘唉···孩他爸,咱家这大半个月就净赚了八千八百五十块钱!”
郭云绣算了好几遍这个月的总收入之后,激动的要昏过去了。
“有这么多?”
卞长金也是满脸吃惊。虽然知道卖吃食生意挣钱,没想到能这么挣钱,比人家坐办公室拿正经工资还要多。
“这八千多有没有扣除给你娘家人的工钱、红包,还有定做篮子、礼盒的钱?这笔钱可不少。”
郭云绣白了孩他爸一眼道:
“我又不傻,这个账我每天都算一遍,闭着眼睛都知道赚了多少。”
“这真是比咱们在乡下种地要舒服多了,还挣钱。以后咱们就卖糕点了,不种地了。”
郭云绣暗暗与家里种地一年的收入比了比,心里懊悔的要死,以前傻傻的只知道埋头干活,啥都不会想。
那“二十四节气歌”唱的贼顺溜,一年四季跟着节气走,老天爷给咱农民三百六十五天安排的满满的。
现在是1997年,曲阳县所在的安省可是全国产量大省,农民每年上缴的公粮比例全国数一数二的。
不仅如此,本地政府还要收一部分“三提五统”款。
家里种地每年的收成还要看天吃饭,丰收年的收成扣除了种子农药化肥的费用,马马虎虎能养活一家老小。
运气不好的年份只能靠借债过活。
卞轻轻想了想,提醒道:
“爸,妈,咱家卖糕点能赚这么多钱,一是因为咱家有粮食不用花钱买,二是因为街上卖糕点的少,味道也比不上咱家的好。以后大家都知道我们挣钱了,肯定会有人学咱家卖糕点的。卖糕点的人一多,咱们肯定挣不了这么多钱。而且过完年后大家买糕点的人肯定就少了,咱家也卖不掉那么多货了。”
“咱家离集市上太远了,路又不好走,前几天下雨,批发的商贩还抱怨路不行,车子都开不进来呐。咱家还是应该在集市上开铺子,多方便啊!”
郭云绣被闺女的大胆惊到了,
“你个毛孩你懂啥,别瞎说,那铺子是能随便开的吗?弄的不好可是要赔钱的。”
卞轻轻表示不满:
“那咱家开始卖吃食你不也是这么说吗?现在咱家可赚到钱了。妈你这可不对,我和大哥二哥可是帮着干了很多活。您不鼓励没奖励就算了,怎么还歧视我们三年纪小啊?”
“大哥,二哥,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咱们三捡柴烧火洗洗刷刷,哪样干的不好?”
卞大军在一边吃着饼干,嘻嘻哈哈没心没肺地支援小妹:“小妹说的对,咱们小妹最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