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又叮嘱了一句，让李维一待在车里。

艾尼娅递给李维一一个精致的方盒，“诺，这是晚饭，本小姐亲手做的，你吃吧。”

李维一摸摸鼻子，还以为晚饭的事是玩笑，没想到真的给自己准备了，还是亲手做的，那可得尝尝。

艾尼娅前脚走，李维一便迫不及待的打开了餐盒，挑一块牛排递到副驾驶，“克里斯，一起吃。”

克里斯并没有陪艾尼娅去舞会，反而留下和李维一在一起。

克里斯回头看了牛排一眼，一脸微笑道，“七分熟的牛排只适合人类吃。”

塞咽的动作一顿，李维一问道，“你知道了？”

“小姐和我说了。”

“那你留在这……”

“保护你的安全。”

“为什么要保护我？”

“等会有人回来接你。”

“接我？谁？”

“不清楚，我猜是你的同类。”

“同类，”李维一瞳孔微微一缩，“你是说人类？可人类不是已经……”

“尸族的城市不适合你，艾尼娅小姐想让你回到你的族群里去。”

“可……”

“不知道小姐有没有告诉过你，”克里斯转头看向李维一，顿了顿接着说道，“有没有告诉过你，她小时候的事情。”

“她小时候，什么事情？”

“艾尼娅小姐曾经被一对人类夫妇收养的事情。”

“收养？你是说艾尼娅小时候和人类生活过！”

克里斯点点头，“所以她对你有很强的好感，只因为她曾以为自己也是人类，会画画，会做饼干，会唱歌，会喝咖啡，公司名就是这么来的。”

说到这时，李维一觉察到克里斯眼中一闪而逝的悲伤。

“后来，发生了什么？”

“我们找到了她，带她回来见自己的生父，霍华德男爵。”

“她的养父母呢？”

“当时的我们，不，是我，还没有觉醒，我在艾尼娅小姐的面前咬死了她的生父，”回想痛苦的记忆让克里斯的脑袋不断的摇晃，就像是某种蜥蜴，那是僵尸一族表达剧烈情绪的方式。

“我永远也忘不掉艾尼娅小姐绝望的眼神，那滴飘洒在我脸上的泪水，然后我觉醒了。”

“觉醒？什么意思？”

克里斯从副驾驶爬到后车座，与李维一坐在一起，他微微叹气，“觉醒的意思就是我忽然有了感情，我开始思考我存在的意义。”

李维一微微皱眉，觉醒的意思应该是有了更多的情感吧。

“那艾尼娅应该恨你才对，为什么你成了她的管家？”

“那是第二个故事，关于她的养母，她的生父以及我的，请不要往下问了，我不想回忆这段……”

李维一盯着克里斯那张布满褶皱的脸良久，忽然又问，“项圈怪人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我一点也不知道，”克里斯摇摇头，“一切都是艾尼娅小姐的安排，对你的安排。”

李维一心头一颤，是艾尼娅让项圈怪人找到自己的，让他完成那些奇怪的考验，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李维一沉默。

一旁的克里斯却道，“小姐为你做的晚餐快点吃吧，为了给你准备这些，她费了很多心思。”

“为什么要送我走？”李维一盯着克里斯道。

“小姐说这里不适合你。”

“到底是为什么？”李维一莫名有些恼怒，他似乎读懂了克里斯眼中的某些情绪。

克里斯沉默片刻，道，“你太弱了，弱的没法保护好自己，在我看来，你是个累赘。”

李维一不说话了，此时他的感觉就如同喉咙里卡了鱼刺一般，咽不去，吐不出。

克里斯说的没错，即便李维一不想承认。

艾尼娅的晚餐盒里放着两块牛排，一沓烤饼以及一小碟青菜。烤饼和青菜不是尸族人会吃的食物，所以尸城范围内一定很难得到，看着这碟绿油油的青菜，李维一脑海里浮现出艾尼娅看起来有些狡黠的笑容。

她为什么为我做这些？仅仅是因为我是人类？

眼角余光瞥到脚边的箱子，李维一抬头又问，“克里斯，箱子里是什么吗？”

“你自己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箱子打开，却不是什么稀罕或者惊奇的物品。里面整整齐齐放着的是李维一几件经常穿的衣服。

这……

“这些事情小姐嘱咐过不能告诉你，但我觉得还是要告诉你。”

“为什么？”

“离开前，帮小姐一个忙，如果有机会……”

“什么？”

“帮小姐杀一个人……”

……

黑光大厦整个二层此时已经站满了尸城贵族，红，黑，白三个家族的人穿着华丽礼服，举杯畅饮着。

今晚的主角是血腥草家族的族长，霍华德男爵。今晚的水晶灯散发出淡红色的光晕。自助餐区，生熟不一的肉排放置得错落有序，酒塔喷泉，一股股冒着气泡的红色酒水从高脚杯上端缓缓流下盛满整个金字塔形的高脚杯塔。

十几个俊俏女仆推着放满酒水肉类的推车来往于舞会各处。

女仆全是丧尸的优化种，名为活尸，有着尸族麻豆之称，外形上和人类极为相似，且在专门训练之后姿态行为都十分舒展自然。

活尸一般是贵族家才能用得起的工具人，相比之硬邦邦的骷髅，身体柔软的活尸更能表现出显赫的家世。

“请给我一杯红果酒，”此时的霍华德男爵无疑是整个舞会的中心，他叫来女仆，从餐车上捏起一支高脚杯，抿了一口，朝着女仆微微颔首，“谢谢。”

女仆微微弓腰，推着餐车去了其他地方。

“叔叔今天一如既往的年轻优雅，”一旁，一个面色黢黑的青年人开口说道。

“兰彻少爷见笑，你大老远赶来尸城参加叔叔的生日舞会，我是万分感动，不过不知道你父亲这次怎么没有来？”

被叫做兰彻少爷的是一个高挑瘦削男性，皮肤过分黝黑却穿着一身纯白礼服。

兰彻代表黑曜石家族来参加这次舞会，黑曜石家族，岩尸家族的贵族种，和血亲食尸鬼一样拥有着近乎人类的外表，但身材一般会高上一些，身体大多数情况下是黑色的。黑曜石家族拥有石化皮肤的能力，是尸城的重要防卫力量。

“父亲收到消息去镇压其他地方的死鱼眼叛军，所以托我来参加这次晚宴。”

霍华德抿了口酒，“死鱼眼叛军吗，真是一颗毒瘤，存在那么多年也没办法彻底根除。”

“是啊，据说我爷爷那辈就有死鱼眼了呢，”兰彻点点头，随即转移了话题，“对了霍华德叔叔，我听父亲说您去年做了条丧尸蜈蚣，它还活着吗？”

丧尸蜈蚣，由数只丧尸缝合成的畸形缝合尸，霍华德去年生日宴会展示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