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公输鲁，”罗天问道：“看来你跟子偃珂不一样，你是有你们全套种族记忆的吧？”

“……全套没有。”公输鲁道：“公输只记录技术资料和一些笼统的资料。所以你要问深了我可能答不上来。”

“放心，是一般常识性的问题”罗天道：“灵机子全员都是有人形身体的吗？”

“嗯？怎么是这么个问题？我们当然是全员人形啊?”公输鲁摸摸脑袋：“子偃珂给自己封装壳作手术搞坏了脑子，可能不知道，所以没告诉过您，我们灵机子的正式种族名是这样的——”

说到这里，公输鲁挺胸抬头，非常正式地介绍道：

“泛生物界人工生物门灵子机械纲灵机智慧目灵智核心科灵机人属灵机人类——通称“灵机子”。”

“——我们虽然是机械的身体，从生产线上诞生，但我们是‘人’——我们的老祖宗、创造我们的先贤们，特地在他们的生物学中给我们加了一个专用的界门纲目科类，为的就是把我们定义成‘人类’。”

尽管公输鲁那张几何学意义上的大方脸上不可能有任何表情，但他说道灵机子这个“人类”身份的时候非常自豪。

“所以说……这种虫子应该和你们没关系了？”罗天将自己在残骸中拍到的全息影像投影到两个灵机子面前：“这种虫子有着硅基甲壳、硅胶纤维肌肉，金属离子体液。还有一个灵子化合硅蛋白晶体大脑。”

“……嗯？这是我们的动力炉舱吗？”公输鲁先被画面中的动力炉吸引了注意力：“咋成这副惨样了？”

“你要是关心这个动力炉，我待会儿可以带你去看看，在这之前你先分辨一下那个虫子吧。”

“有啥好分辨的，这玩意就算是人造的也不可能是灵机子的技术路线，完全不一样”公输鲁摊手道。

这不是我们生产的设备】珂也说：但它为什么出现在疑似我们的动力炉残骸中？】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在某个地方发现了这个残骸，里面有这种虫子。”

……公输技术官，你说会是这种虫子击落了我们的飞船吗？】子偃珂和公输鲁交头接耳。

“……不知道，情报太少了，看不出来啥玩意”公输鲁道，转而又面向罗天：“长官，您要是有空，能请您带我去现场看看吗？那个灵气炉也得回收一下。”

在这之前，先请你恢复生产线吧】子偃珂提醒道。

……

于是三人又回到生产线旁边。

“关于恢复生产线，现在就三个大问题”公输鲁艰难地掰着简直就是五个方块的五根手指数道：

“第一，缺乏有效劳动力；第二缺乏零件；第三缺乏能源——简而言之，哪个环节都是问题。”

人手问题，您可以先修复甲午一一和甲午一二】偃珂举起一条前腿指着那两个负责焊接的偃人灵机子。

现在，那两个技术系的偃人正在给一个偃人脑袋修复不知怎么折断的后腿，它们摸索着，反复转动那只不幸断腿的偃人，却始终找不到接腿的接口。

“……我去，还真得先修他们——两个逗比快住手！别插！别焊！那是那个倒霉蛋的主接口！！”

公输鲁飞过去，抢过断腿和焊枪，三下五除二修好了那个断腿偃人。在放走了断腿偃人之后他把两只技术系偃人领了过来。

“得先给他们装个视觉装置，这么下去效率太低了”

关于这件事，我们还保存着一个生产线上的瑕疵检测用摄像头，可以给他们其中之一装上】子偃珂说。

“不成，”公输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第一为了装上他们得接受你这样的大改造才行，生产线上的镜头肯定不适合给人用。第二，修生产线还得需要瑕疵检测镜头呢——包括你那个将来都得还回来；我的思路是给你们造一套个人用的凑合用着，等能源供应上了，生产线铺好了再给你们换更好的——说不定那时候就能直接给你们造身体了”

能造出来吗？】子偃珂充满期待地问道。

“有零件就行——这年头只能先捡垃圾了”公输鲁道：“你不是有人手正在挖素材吗，让他们找一下以下这些东西：不拘什么透明素材——透明的就行、哪怕树脂的也行；热敏元晶、光敏元晶、振金合金丝，半导灵体素材，灵路用基板……”

子偃珂于是很快爬走，去找自己的部下安排接下来的素材采集工作了，罗天则叫住公输鲁：“忙完了吧？我带你去灵气炉残骸。”

“噢！那敢情好！咱们现在就出发？”

“行——不过先等等，我突然想起我家那个熊孩子半天没动静了，你等等我联系一下她。”

一边说着，一边接通了罗萝的通讯。

罗萝不知道现在跑到哪个空间褶皱里浪去了，灵气信号有点不大好的样子。通信请求延迟了30秒才接通。

罗天皱起了眉头：

嗷！】罗萝发出一声被吓到的声音：老大别吓人，人家正深入敌后呢！你这是要吓死人啊！】

‘你说你在干啥？’罗天傻了：‘敌后？啥敌后？别乱来啊我跟你说’

老大放心，我有数——再说我就算挂了也不过是回到老大身边满血复活而已，安啦！】

‘安个头啊！’罗天简直觉得眼前一黑：‘死回来哪那么好玩！你就不怕万一我造你的时候没经验失手了，没装复活功能？’

不怕！我相信天道系统的质量！】

‘……你个逆子这时候就不能假装说一句‘我相信老大的节操’吗’

老大从你能造出我这件事来看你就没什么节操了——比起这个，啥事儿？】

‘不孝子，你回来给我等着——你先报告情况，你潜入哪儿了？对咱们有敌意的玩意？’

……这样，老大你先稳住哈，你先看看这张图】罗萝突然扭扭捏捏、吞吞吐吐起来。

一会儿后，她丢了一张图过来。

这是一个黑暗狭窄的空间，只有罗萝身上的光照亮着一小块空间。罗萝应该是曲着身子坐着的，图上能看到罗萝一小块膝盖。

模糊的画面中，下方似乎有一些类似矿石的玩意在发着荧光。这些矿石浸泡在某种液体当中。

从画面的反光情况来看，似乎画面的边角——小空间的“墙壁”上也挂着那种粘稠的液体。

罗天突然有不详的预感——12cm大小的罗萝都要蜷缩着呆着的狭小空间，还有这种有点眼熟的比例尺和肌肉组织……

罗天暗自命令天道系统加强对自身灵气焦点的控制——这个动作跟心脏不好的人在听重大消息之前先拿出硝酸甘油和速效救心丸差不多的意思。

老大，我现在在一只金属虫子的嗉囊里】

罗萝语不惊人死不休地丢过来一句：

——不过您放心，这个嗉囊只能把矿石泡软，不能把我消化掉，也不吸收灵气，所以我暂时还是安全的。】

“我去你妈的！！”罗天原地蹦起三丈高：“你个破孩子！半天没见你居然把自己折腾到虫子嘴里去了！”

老大息怒，老大息怒！】罗萝赶紧安抚：我有数，我有数——这虫子傻的很，看见我身上有灵气就给一口吞了。我正好借机会去它们巢穴里看看】

……坐标给我，我也去看看”罗天道：不过他想了想又补充道：“虽然你这个孩子又熊又咋呼，但我还是信赖你的判断的——不过这事儿感觉有点重大，我得亲眼看看”

行，等虫子到地方我就给你发坐标——现在这玩意正飞着呢。空间跳跃好几次，我也不知道现在啥位置了】

罗萝说这话的时候，罗天也打开了系统的眷属画面。

系统显示罗萝还活着，但并不知道位置——在这个灵气极度匮乏，罗天作为为天道的灵气信息缺乏载体的情况下，即时罗萝作为天道使者和罗天有着天然的联系，这种联系仍然抵不过距离。

这白板系统我早晚得给它升个级。罗天想着，一边叮嘱罗萝：“万事小心——我等你消息。”

罗萝给罗天发来了一个自制的表情包——她自己的自拍，傻兮兮地对着画面左右手交互竖起大拇指，在她背后，几个‘OK！’循环播放似的往外跳。

……罗天觉得不存在的血压升高了。

“……长官，啥事儿啊？”公输鲁小心翼翼地凑过来。

“是我家那个猴孩子……”罗天揉着太阳穴：“第一次造人没经验，手潮造出个齐天大圣来。现在就要去闹天宫了。”

“哦……”

“算了，不说我家那只猴子了。先安排你的事儿吧”罗天算了一下：“我家那个倒霉玩意目测给我找了个大乐子。过一段时间我就有的忙了——所以趁着我的麻烦还没落地，我先带你去看看那几个你们的遗迹吧，说不定能有什么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