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志刚不理，依旧对池素眉开眼笑。

池素转身想要走开。

罗明见池素敬酒不吃吃罚酒，拽过她胳膊，“给脸不要脸，看来是胆肥了。”

孙志刚见状，忙将他扑开：“干什么呢？你把她放开。”

他身子壮实，罗明这精悍的身子也不是白长的。

但猝不及防，脚下石头正滑，罗明摔在冰河上，更是气急败坏：“你是不是蠢？一个嫁了人，不知道还被傻子睡了多少次，你喜欢这么一个破鞋。”

池素转过头看了孙志刚一眼。

孙志刚脸色涨红，冲孙志刚怒吼道：“别胡说。”

“你别怕，他胡说八道。”孙志刚见小哑巴看着自己一动不动，兴许是被这话给吓到了，急忙跟她解释：“你别听他胡说，我就是看你可怜。”

池素长睫轻颤了一下，脸颊两侧轻轻地往上拉扯着，像是在笑。可这笑诧异极了，就跟个牵线玩偶一样，别人扯动一下，她就笑了一下。

【池素：他说我可怜，他这是同情我，我活得很惨吗，大家看上去都想要施舍我？】

【丧宠：别对别人笑(*′Д｀*)】

【池素：说话也不准，连笑还要禁止，看来我真是可怜】

不笑就不笑，可池素还是抿着唇偷偷地笑了，这回是真的发自肺腑的笑。

孙志刚晃了晃眼。

她笑的时候漂亮极了，左侧脸颊露出小小的梨旋，眼睛也越发亮了，那双茶色的瞳眸里，长睫上还落晶莹的水滴，真是可爱。

“你不生气？”不生气是不是就意味着喜欢自己？

池素摇头，笑意凝于眉梢。

【丧宠：都说了不准对别人笑(╯‵□′)╯︵┻━┻】

【池素：我有笑吗？】

孙志刚被她那笑晃得如醉了酒，就如同做在了小船上，船身晃晃悠悠地在水面浮动，不知身处何处。

池素将脏衣服带上，换了个地方，在下游的位置继续清洗衣物。

孙志刚心底浮动淡淡的忧愁：“要是她能说话多好。”

要是能说话他妈妈就不会嫌弃她是个哑巴，或许就会依照自己的求情上门去提亲，从小就很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那种被压抑的被禁锢的喜欢，并没有随着时日消弭殆尽，甚至越来越深。

他忽然想，不管那外婆同不同意，都要把她买回来，总好比过她一直在张家受折磨，他想带着这个人脱离苦海。

罗明看孙志刚一副痴迷的神色，俨然就是被女人迷了神智失去了自主思考的无脑男人，冷笑道：“别被她这幅模样给骗到了。”

“你这才见过她几回就胡说八道。”

“她看男人的眼神，就跟个妖精似的，这样的女人，巷子里多的是。”罗明眼底泛过嘲讽。

孙志刚转过身，手指对着他：“我警告你，你要再说她坏话，我以后可不管你吃住了。”

罗明笑了，耸了下肩，双手朝上举起，像是投降求饶的姿势：“好，不说她坏话，我不说了。”

他就像个小痞子一样，嬉皮笑脸的，道歉也不带半点诚恳。

“喂，身上衣服湿透了，你把外套换下了给我。”

孙志刚不肯，“你穿了我的那我穿什么？”

“蠢货，你不会回家去拿，我又不像你，回不了家。”罗明将他身上的衣服扒开穿到自己身上。

孙志刚没办法，打又打不过他，关键还是被抢惯了，习以为常，也对自己这个堂弟表示计较，只是冷风飕的一下刮紧了他的额头，骤然间又想道：“你不打算回家？那你爸妈都不管了？过新年也不回去？”

罗明将湿外套换下来，换上他的宽大衣，不得不说，胖子的衣服就是暖和，“赚不到钱没脸回。”

孙志刚拿他没办法，要是说得动他早几个月就带他回去了，加之被冷风刮得紧，抱着双手，弓着腰背往家中走去。

“好冷，我先回家穿件衣服再来，别再去赌了，晚上等我给你带饭。”

罗明看着那傻大个的背影扬唇，得意洋洋地笑着。

转过身时，斑驳陆离的日光洒落河面，碎冰在河面上飘浮着游动，往下游流走。淌到小哑巴身边，从她葱白如玉的手指滑过，碎冰带着眷恋不舍，流连忘返的情绪停滞不前，一瞬间，指节通红了，从莹白如雪的指尖一路红到了手背。

她似乎是觉察到自己的面目光正在看他，茶色的双瞳目不转睛地回望了过去，只是那么目光不带探寻，也不像是困顿疑惑，而只是在看，单纯地就像看面前浮动的空气一样，而后，嘴角轻扯，不屑的眼神从眼底滑过。

“艹！”他在心底唾骂了一句。

当他是空气啊。

竟敢看不起自己，真是反了她。

罗明抬脚走了上去，一把将她衣襟抬起，倒是跟想象中的一样轻，“你什么意思？看我做什么？不是嫁给了傻子了不？还想着在外面招男人？”

目光下抬，在她身上这身单薄的衣裳上逡巡了许久，小身板没见没几两好肉，也没有外面那些小姐的妖娆造作，偏生就是脸上这幅表情，让人看不顺眼。

在不屑吗？以为自己不敢？在装清高吗？以为这样装成一条死鱼他还能放过她？

罗明心底涌起一股气，少女眼底的神色黯淡下来，像覆盖了一层灰，嘴角依旧往上勾起，像是故意的，在挑衅，唇角翕动：敢吗？杀我啊！

艹！还真以为他不敢啊，罗明怒从中来，按着她的头往河里栽。

双手按在小哑巴的头上，手指不知道何时已经深深地插入她的黑丝，不断地将她的头按入冰冷的湖水里。

他竟然恼怒到把她杀了？

罗明心底一怔，颤抖着手想要松开，可水里的小哑巴好像不动了，她好似自始至终都没挣扎过，自己松开她是不是就像死鱼一样浮起来？杀人，自己这辈子就毁了……

罗明惶惶然地想着。

腰间忽然一脚狠狠地踹开，力道之大猝不及防。

罗明惊慌之际，噗通一声倒栽进河里，胸腔肺部都被灌入了大量的冰水，鼻咽喉眼都是水和细碎的冰渣。

眼睛被什么给穿破灌入，强迫着睁开自己眼球。

可冷水再寻着入口进来，冰冷的河水顺着骨头缝隙钻入四肢百骸，冷得渗人，脑袋充血，眼前晕眩，呼吸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