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接到一个电话,来自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医院。
电话那头的人自称是医院的护士,具体什么事情也没具体说明白,只是让她快速地往医院赶,若不然,那她的前夫就撑不过两天。
赵青手攥紧了手机,挂断手机,心脏此起彼伏。
前夫。
他终于要死了是吧?
十年了,十年了,他折磨了自己,要钱,威胁,逼迫,如今可算是善恶到头终有报。
五十万果然没白花。
其实,一开始池素在得知赵青有意雇凶杀人时,便顺水推舟设下了一个局,让孙隼自己禁不住毒品诱惑往内掉,帮了杀手一把,只不过在临门的一脚又被她给搅了这趟浑水,将孙隼又给及时捞了上来。
如今那杀手在火场内早已经是生死未卜,赵青却也只当是凶手办完了事后没能全身而退。
她倒也不是担心杀手的死活,只是自己下定决心要雇凶杀人,一开始也只付了一半定金,剩下的二十五万,要是不能够及时偿还,钱生钱,利滚利,到时三个月的还款期限一到就不是二十五万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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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有好处不是,赵青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他死前悲痛欲绝的画面,穿戴好衣裳,脸上挂着精致的妆容便驱车往医院去。
······
“您是孙隼的妻子?”护士看着她问,目光不时地往她手中的香奈儿包包看上去。
不太像啊!
病患跟个流浪街头的老大爷,不过,据病患说起跟妻子长年分居,关系不好,妻子老了之后为生计又傍上大款。
赵青摇头,取下黑色墨镜,露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十分拒绝的语气:“不是,我只是他朋友。”
“你叫赵青?”护士错愕了一瞬,看着病人家属那一栏。
赵青点了点头,眼底也有一丝茫然:“我是。”
“那就是妻子了,这里留的家属名是你。”护士领着她一路往孙隼病房前走一边道:“孙隼被人送来我们医院时,身上已经有14%的烫伤,所幸的是抢救及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之后还要住院观察,你先去缴费口,我们才好继续进行接下来的治疗。”
赵青脚步一愕。
没死?竟然没事?!
“不可能。”赵青冰冷僵硬的脸上抽搐地跳动了几下,看着病榻上斜睨过来的那双悠悠的绿眼:“不可能,我是不会管他的死活的。”
还自称什么百分之百成功率,业务水平也真是太差了,扣钱,扣钱是必须的。
赵青转身就要走,护士一把将人给拉住,双手抱着她的双臂,病历本则是被她给夹在腋下。
“你这人怎么可以这样?你丈夫都快死了,你来了也不看一眼,听说要缴钱就离开,这烂摊子就交由我们医院来负是吗?”
“赵青,赵青......”声音囫囵不清,但孙隼挣扎着想要起来的表情看得护士心中一阵酸疼。
孙隼在病榻上,手指轻轻地动了动,眼眶四下地转动着,张口嘴,咿咿呀呀地叫唤着,想要挽留她的模样。
“你丈夫叫你,你在这个时候要抛他而去?当初结婚时说的生病不离不弃的誓言哪去了?”
晓之以礼没用那就动之以情。
护士是看着赵青打扮时髦,应该不会是那种市井泼妇蛮不讲礼,像她这样的人更加地注重名声。
赵青看了一眼,眼眶剧烈一变,如针刺入眼球,“他会好起来吗?”
护士一听,这是转变态度了?
忙点头,“当然能治好,现在医学都发展到什么地步了?日后可能需要做植皮手术,身体各项功能现在已经趋近稳定。”
赵青看了看孙隼,目光晦涩幽暗,甚至隐隐约约有殷红的血丝在滚动。
他既然都死不了。
这样了还死不了。
日后要是活着出去哪岂不是跟以前一样吸人血?
如今雇的凶没能完成最后一步,那就让自己亲自走完这最后一步。
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赵青,孙隼瑟瑟发抖,汗如雨下,浸透了自己的后背。
孙隼惨白着脸,卑微地求着:“赵青啊,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你就帮我这最后一回,我发誓,日后绝对不再跟你要钱了。”
赵青走了过去,轻笑着帮他掖了掖被角:“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就再帮你最后一回。”
······
医院的呼吸机发出滴滴,滴滴的响动。
孙隼忽然间呼吸不顺畅,剧烈地起伏着,指尖不自觉地攥动在了一起。
赵青将呼吸机拔掉后,快速地往后一推,呼吸急剧地起伏抖动着。
孙隼的眼珠子一直盯紧了她,像是在看什么仇深似海的敌人,张着嘴就要大喊。
眼睛里迸发出剧烈的敌意,阴鸷的眼神像是要将眼前这女人给扯裂一般。
赵青笑了笑,浅浅的弧度挂在她疲惫不堪的脸上,有种豁然释放的感觉。
解脱了,你,解脱了,我......
病房外后面的护士推开门,抱着病历本进来。
赵青听到响动,急忙走到厕所里去躲避起来。
“二号床,今天怎......”护士陡然一阵尖锐的大叫声传开,不少医生和护士都往这间病房里赶。
赵青从厕所里出来,抖了抖手上的水珠,“怎么了,怎么了?”语气略显焦急。
护士心慌了一跳,拍着心口道:“呼吸机掉了,幸好病人没事,要不然......差点就酿成大祸了。”
所有的医生,护士,都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
你怎么照顾的?”主治医生看着护士,怒火重燃:“呼吸机这么大的事还能掉了,你是不要吃这碗饭了是吧?”
“我也是刚进来才......”护士莫名委屈。
“你还有理了是吧?你要是早点进来就没有这场虚惊了。”医生叉着腰:“还有病人家属,病人家属是怎么照顾的?”
赵青紧声道:“我只是去趟厕所,没想到出了这么大事。”
护士抿了抿唇,意味深长的目光在赵青身上落了落。
心底隐约有些狐疑之色,可护士又不敢审述,只能委屈地迎着医生。
“呼吸机就是病人的命,以后不管遇到什么样的病人,不管多忙,都要打起一百万分的精神,不准再次出现这样的纰漏。”
一字一句地凿在赵青头上,让她的心不得不一遍遍地揪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