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林荫。
那不就是林荫吗?老天果然还是眷顾像她这种美人的。这么多年了,竟然没能从她身上感受到任何岁月的痕迹。
一头齐耳短发,干练英气,一身深海蓝的西装裙,柳叶眉杏仁眼,标志的鹅蛋脸,成熟稳重,更添了几分女人味。
林荫怎么回来了?
“妈。”
傅鸢尾忽然怔住了,对着那人喊了一句。
赵青一顿,错愕不已地看她。
傅鸢尾泪盈于睫,哭着扑到她怀里。
“妈妈。”
赵青伸了伸手,只来得及掠到一丝衣角,想要穿过去抓去,傅鸢尾已经从她眼前扑到另外一个女人的怀里,喊着另外一个陌生女人为母亲。
赵青喃喃自语地,以至于有些疯癫:“不是。”
不是,我才是,我才是你的……
······
林荫在得知事情因果后,朝傅清哲道,“如果是这样,就遂了孩子的心愿,你也不忍心看到女儿这么伤心才是。”
“你不清楚,那周长仁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傅清哲语气不由拔高,但看着林荫忽变的眼色,收敛了脸上的神色,语气微轻:“算了,这件事我来处理,你刚回来,先回去休息。”
林荫动了动唇,没说什么,他们俩夫妻的状态一直都是如此,面面相觑,相顾无言,说上半句话,词不达意,就会十分尴尬。
任由赵青将她扶起,“太太,长途跋涉的您也很累了,先回房间休息。”
“您也别太担心,先生会处理好这事的。”赵青温和细语地说着,将她扶回了房。
“我不在的时候,他们俩父女,经常吵架?”
“以前不是的,都是小尾巴私底下偷偷谈恋爱了,才开始的。”
“那个周长仁,是不是为了钱?”
“小尾巴说,在先生还没去找他之前,他是不知道小尾巴的身份的。”
“你帮着劝劝他,他不太爱听我说话。”
林荫看了她一眼,语气微轻:“而且小尾巴是你看着长大的,你也不希望她过得不好。”
赵青嘴角泛起丝丝苦涩的笑:“是的,太太。”
将人送回房间后,赵青轻声地看她不安的睡颜。
“太太,您是不是不舒服?”
林荫手心在额角处揉了揉,唇瓣微微发白,“是有些不舒服,你去倒杯水来。”
赵青点头,轻手轻脚地退出了屋子。
······
池素端着酒杯,轻轻地摇晃了两下,目光紧随在酒杯上,死死地盯紧了,似是要看穿里面有什么分子结构。
霍忆持同一众人寒暄完后,这才逃开所有人的眼线,在一间无人的偏僻的角落里寻到了人的踪迹,目光微微眯了眯。
海藻般的黑色卷发滑落胸前,一袭露肩高腰黑色晚礼服,映衬的肌肤如雪。
尖俏的瓜子脸,贴于脸颊的卷发,微微上扬的红唇,嘴角的笑意溢于眉梢,漾开或浅或深的颜色,仿佛行走于黑暗之中血族。
他邀请她做为今日的女伴她不肯,常梨一句话她就钻上了她的车。
他担心了她许久,没成想她倒是来去自如。
池素见到他过来,也没多想他是怎么找过来的,便将手中的酒杯塞在他手上。
霍忆持怒意微减,原先在心底准备了许久谴责的话,话到嘴边却又转了个迂,“就算这样我也没那么容易就消气,下次再这样乱跑我就在你身体嵌入一个芯片。”这样才方便随时定位跟踪。
池素忍俊不禁,拉过他手心写下:这酒是别人给我的,有问题,我不敢喝。
霍忆持一顿,旋即恍然,眼底迸发着勃然大怒,目光死死地盯紧酒杯上。
“谁给你喝的?”若不是她生性警惕,若是她就这样喝下去后,他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
池素写道:回去再跟你说,快拿去给傅清哲喝。
又推了他一把,想将他推出门。
霍忆持转过身时,哭笑不得地朝她看,反手拉住她的手,“你知道你这是做什么吗?坑到他头上,想恶心谁?”
池素在他手心写道:所有人。
霍忆持微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想不想见她一面?林荫。”
池素摇头。
她又不是原主,没那个闲情逸致去认亲。
霍忆持摸了摸她的头,心底莫名地被什么给揪紧,“怎么会不想见,你不就是想要问一句为什么要把你......”
池素蹙起深眉,推了他一把。
胡说八道什么。
她才不想把林家的麻烦事揽到自己身上来。
霍忆持嗤声笑了起来,“好了,不见就不见,你这脾气……那你是,想让他们一家都不舒坦吗?”
池素点头,笑意写在她的脸上,溢着满足的愉悦,她的嘴角上扬的美丽的弧度,无声地动了动唇:快去快去。
红唇微张,欲引人一亲芳泽,她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对于男人的诱惑力到底有多大。
还是她压根不知道,自己的意志力只要在她面前就瓦崩土解。
他清楚,今日这事若不给她揽去了,她兴许会自己想办法去做。
其实只要让她开心,只要能一直看她脸上挂着笑,他愿意代替她去做任何事。
可现在,他似乎发现,自己想要的,其实还有更多更多,包括,将她藏起来,不被全世界知道。
反正她也不喜欢见陌生人,真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霍忆持喉结滚动着,手扶着她那肤如凝脂的脸,低头要亲她的唇。
他记得重逢时那个在万花筒前的吻,心跳不禁有些加快,那时的自己,青涩得如同三年前给她做人工呼吸的时候。
唯独不同的是,三年前,他一心只想救人。三年后,他一心只想将自己的心意告诉她。
那个偷吻,他是害怕的,担心的,忙乱的,猝不及防,可心底那份感情压抑不止,像是蛰伏了许久的困兽,想要跟她诏告自己的心意。
可一旦做了后又怕她会认为自己轻浮,匆匆地将她给赶走,推开,事后懊丧地在办公室里抓耳挠腮,再过许久,才有些后知后觉地舔了舔唇,回味着那丝感觉。
现在,他动作熟稔,经验老道,占据了所有主权。
池素手背捂着嘴,摇头。
他沉着脸,目光微黯,无声地询问:“为什么?”
口红很贵。
霍忆持又气又恼,抵着她的额心低声笑了笑,不轻不重地咬着她的鼻头,“你既然决定跟我好了就不许再想着别人,就是常梨也不行。”
······
“她之前跟谁在一起?出了什么事?”
前一秒还在池素面前神色轻柔,下一秒对着警卫员便是一脸冷寒。
警卫员打了个冷战,当即一五一十地将当时的场景还原出来。
“因为记得您的吩咐,所以就一直隐在背后,不到危险的时候不曾露面。”
霍忆持道:“以后只要有出现任何对她不利的苗头,一秒都刻不容缓。”
警卫员以立正之势站好,高声应是。
“傅宣风......那她是怎么逃出来的?”霍忆持嘴角翕动,默念着那个名字。
傅宣风是上流阶层里的纨绔子弟中的佼佼者,花花公子手段非比寻常,身边的女人三个月一换,从没有任何人打破过这条定律。而他对女人要求极高,漂亮,懂事,听话,乖巧,池素完全囊括了这几点。
“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不到一分钟,她就把傅宣风锁在了房间里,自己出来后倒是完好无损,而傅宣风,晕倒在了地上,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
霍忆持神色微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吩咐他:“看紧她。”
随后抬脚远离,将杯子里的酒液被注入注射器内后,藏于手中,带着酒杯走到傅清哲跟前。
“傅叔。”
“霍三少,今天能见着你可真是荣幸。”傅清哲道:“你爷爷近来身体可好?”
霍忆持道:“多谢关心,一切都好。”
傅清哲执着酒杯,笑意温煦,“上次的事还没谢过你,听鸢尾说,她喝醉了是你带她回来,真是麻烦你了。”
酒杯相触,霍忆持淡声道,“恰巧遇上了,也不算麻烦。”
傅清哲见他语气淡淡,主动问起,“对了,上次你的那个朋友,她忽然生了病,我们也不知道她过敏,但确实是我们照顾不周。她如今身体可还好?”
霍忆持淡笑不语。
那次事后问起过她,才知道除了赵青给她请了医生外,傅清哲对她可是连句关切的话都没有。
不过也对,在他眼底,她只是个暂时寄居在他家的陌生人。
傅清哲看了他一眼,见他许久不答话,脸色微黯,不由得狐疑更甚:“对了,我听鸢尾说过,有请她过来。怎么这会没看过她?”
说起她,霍忆持语气微轻,“她在休息。”
傅清哲看他柔和下来的眼神和语气,心底不禁起了疑窦:“对了,她是谁家的女儿,怎么以前也没听谁说起过家里的小孩是个聋哑人?当然,我这话不是看不起她的意思,你不要多想。”
似乎是觉察到霍忆持目光的冷意,脸上的笑靥微微僵硬。
霍忆持眼睑微抬,用余光看他,原本尽量保持的温和态度也转了个迂:“我家的。”
傅清哲脸上的讨好已经消失殆尽,全身如堕冰窟。
霍家的私生女吗?之前怎么没听说?看来霍家很看重这个私生女了。
“三少,我这不是故意的。”傅清哲忙解释。
霍忆持掌心箍在他抓过来的手上,良好的家教迫使他将心底的愠怒放下,握着了他的手,微微收拢五指,在外人眼底,呈现出来握手的姿势。
然而,现实情况如何,便只要身临其中的傅清哲清楚。
“傅叔叔,您在担心什么?我上次听我大哥说,打想要跟傅家企业继续加深合作,我虽然不太懂你们生意场合上的事,但也由衷地希望你们能合作和愉快。如果有什么地方需要我的,我会不假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