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沐血池,已经三百年无人再敢踏入。
禁地之处,情魔苍白着脸,问魔君:“君上,不知魔尊会如何处罚我们?”
魔君寒着脸,向三个各有伤痛的属下吩咐,道:“无论是何惩罚,你们都不许往自己身上揽,只需推给我,他对你们不会手下留情。”
影魔离渊皱眉看着他:“他对你又何曾手下留情过?”
魔君莫问摇了摇头:“至少我对他还有用处。”
四人一行,打开禁地的法阵,向着禁地深处的巨石宫殿而去。
巨石宫殿内,是偌大的沐血池,周围一切的陈设就如同九天殿那般,比之还要更加华丽繁复,这里俨然就是另一座魔殿。
四人刚刚出现在沐血池边,原本空无一人沐血池内,现出一道黑色的身影,静静倚靠在沐血池边缘的石头上。
莫问面无表情的领头跪下,身后三人皆跪倒,低声道:“魔尊。”
血池里那道黑影,就是三百年前战败的魔尊际华。
他未出声,自水中站起身,墨黑色长发逶迤在水中,蜿蜒如毒舌。
魔尊际华右手闪出紫色电光,一条紫色楞刺长鞭,闪烁着银白色火花,直接卷向了跪在最前端的莫问。
莫问闷哼一声,被狂电鞭自后背抽中,狠狠向前扑去,黑色的面具跌落在地,一口鲜血喷射而出,将灰色的地面染成诡异的黑色。
离渊几乎是下一刻就扑到了莫问的身侧,挡住了际华已经挥过来的第二鞭。
“尊上手下留情,都怪我们办事不力!”影魔硬受了一鞭子,胸前顿时皮开肉绽。
万蝠魔刚要张口求情,就被际华冷声打断:“我留你们几个,是辅助莫问将天元魔珠拿回来,不是要你们去拖后腿。”
万蝠魔枯瘦的老脸一片惧意,默默低着头没敢开口。
际华收回手中的狂电,转身漫步在沐血池中,虚虚晃晃的身影在浓浊的血水中穿梭。
莫问被离渊扶着站起身,他摸了摸嘴角的血,常年掩藏在面具下的皮肤有些异于常人的白。
他一双朗若星辰的眸子,冷然怨毒,就这样看着际华,道:“我要见我母亲。”
际华蓦的转脸看向他,一张脸过分的阴柔华美,斜眉入鬓,目狭长且浓黑深沉,他勾了勾薄如荷瓣的唇角,问:“你这个小狼崽子还能想起你的母亲在炼狱里受苦?”
说罢,长袖一挥,一道如镜面般大小的镜像自血池中放映而出。
那是一处熔浆烈焰的地狱,一个白衣长发女子,脚腕被一条长长的黑色铁链锁住,被锁在烈焰边缘,随时随地都可能会被岩浆吞噬成为灰烬。
在白衣长发的明媚女子出现时,莫问猛的上前,却被离渊死死地拖住,他看着畏缩在石块边缘躲避火蛇的长发绝美女子,心如刀绞,那可是他的母亲啊,是为了他而被囚禁在焰火地狱的啊。
际华一挥手,收了镜像,闭上眼,缓缓坐进血池,倚靠在石块上,开口道:“我感应到天元魔珠最近又在试图冲破封印,那个飞神简,我势在必得,如若下次你们办事再这样不上心,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三大护法纷纷应声道:“是,属下定当谨记。”
际华忽然睁眼,看向莫问,问:“我听说你找到了九尾天狐?”
莫问眉头一跳,道:“只是一只狐妖而已,暂时无法确定是否是九尾天狐之身。”
际华又闭上双目,随口说:“去探明,若是九尾天狐就带回来,九尾天狐的身体可是除了你身体外最为适合的容器了,万一到时候你的身体不顶用,我也好有个备用的。”
莫问紧紧咬住牙关,压住已经开始愤怒的气息,从牙缝里回答:“是。”
忽然,际华转身,倚靠在岸边,单手托着腮,一双狭长的凤眼闪烁着明灭的光泽,就这样看着莫问,他音色迷离怅惘若青丝卷指,对莫问轻声道:“阿问,我可是有些日子没见着你了,过来,让我看看。”
莫问身体一颤,身侧的手蓦地捏成拳头,骨节青白,他垂着眼睫,微微动了动身体却始终没有走过去。
“阿问?”
际华声音虽轻,却不容置疑,尾音带着警告般的轻扬。
半晌,莫问闭了闭眼,再抬起双眸时,已经是冰冷一片,他一手捂住胸口的伤痛,一手撑在地上缓缓起身。
离渊坚定的伸手拉住他的手臂,看向他的目光担忧而心疼。
际华冷哼一声,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二人。
莫问垂眼不去看离渊,伸手拨开她的手指,起身走到沐血池边,看向那个明明嘴角含笑,眼底却无比阴毒的魔尊。
世人都道昔日魔尊际华在仙魔大战之时已经陨落了,那一战,可是陨落了净月阁即将飞升化神的大长老和沧澜山的林禹元君,无数元婴金丹的修士在大战中死伤,而魔君修为之高深实在是让中修士闻之后怕,如若不是魔尊遗失了那颗本体的天元魔珠,可能他早已经飞升成为了大杀四方的魔神。
可是谁也没能想到,魔尊不但没有魂飞魄散,反而养在了沐血池内,肉身具散又如何,他早已经为他自己选好了下一具身体。
际华的指在腮边弹琴般律动,眼眸一转不转与莫问对视,对于这个即将成为他的一部分的青年,他毫无怜悯之心。
莫问终究还是有所顾忌,侮辱也好、折磨也罢,他也都受过,不在乎多一次,只要,他能对母亲手下留情。
莫问垂下眼眸,缓缓跪倒在了血池边,不再看他,仿若雕塑。
际华伸出纤长的手指,捏起他的下巴,另一只手伸到他的唇边,将他唇角的残血拭去,动作轻柔暧昧,看得情魔与万蝠魔都低下头,不敢再看。
“阿问长大了,我睡了几十年,没想到一醒来阿问就已经长成一个倾国倾城的模样,不知道,蹙眉或者低喘时还如不如年少时那般诱人心魄。”
莫问眉头微微一蹙,转脸想挣脱他捏住下巴的手,可是他虚幻的神识已经可以凝练成形,任他怎样咬牙切齿也不能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