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重的感觉再次传来,祁辰心中不由低咒了一句,大爷的!要不是她身上内伤未愈,今日何至于如此被动!
若是寻常倒也罢了,区区六层楼而已,她自然不会看在眼里,可眼下她内伤复发,根本使不得轻功,这摔下去虽然不至于丢了性命,但也是极重的内伤,届时桓柒那个家伙又要给她甩脸子看!
千钧一发之际,一条沉稳有力的臂膀环在了她的腰间,祁辰回头去看,却是夙千离救了她!
转瞬之间,两个人安然落地。
不待她开口道谢,夙千离的脸上已经是阴云密布雷电交加,劈头盖脸地训道:“明知自己身上有伤,你就非得逞这个强不可?!”
此时此刻,祁辰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绝不能让影部堂主逃脱,因而满脸焦急地道:“先不这个了,快抓住那个黄衫女子,不能让她跑了!”
着便要去追那个黄衫女子,却发现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非但没有放开,反而更加用力了,她不由急道:“夙千离,赶紧放开我,有什么事咱们回头再,现在再不追就来不及了!”
夙千离声音微冷:“燕枭已经去了,她跑不掉!”冰冷的目光在她嘴角的殷红上一带而过,周身的寒气登时又添了几分,不止是那个黄衫女子,今晚流嫣楼的所有人一个都跑不掉!
“燕统领也来了?”看着周围迅速加入战局的枭云骑,祁辰不由稍稍松了一口气,回过神儿来这才注意到夙千离的手臂还环在自己腰间,她不由微微有些尴尬,“那个,王爷,已经没事了,你的手……”
话音未落,便见夙千离冷冷松开了手,然后扭头就走,连办个眼神都没留给她。
祁辰一头雾水地站在原地:“……”她这又是哪里得罪这尊佛了?
方才还不觉得,这会儿平静下来后,胸肺中立刻传来一阵窒息的疼痛,丹田内的气息更是四处流窜不止,祁辰不由自主地咳了两声,听见身后传来的咳嗽声,夙千离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回头冷声道:“还不快跟上,等着我去请你吗?”
祁辰无语望,这家伙今晚是吃了枪药了吧?
“于则远,一会儿你和江远一起回大理寺,等纪大人回来记得帮我同他一声,就我受零儿伤,先回府了,明日落前我会去大理寺找他。”祁辰同于则远叮嘱了几句,然后便朝外头停着的那辆马车走去。
马车里就只有祁辰和夙千离两个人,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夙千离一言不发地从怀里取出一只瓷瓶丢给她,“吃了!”
“这是什么?”祁辰诧异地看着手中的瓷瓶。
夙千离冷冷看了她一眼,口中吐出两个字:“毒药!”
祁辰:“……”
虽然不知道他为何如此生气,祁辰还是十分配合地把药吃了,药一入喉,顿时感觉自己的肺部一阵清凉,最起码不再似方才那般灼痛难耐。
她心中不禁生出了些许感激,于是轻咳了一声,关心道:“王爷怎么深夜回来了?”
“怎么,本王不该回来?”夙千离语气破冲地反问道。
祁辰猝不及防被噎了一下,面色一僵,旋即讪笑道:“我并无此意,只是觉得王爷今晚来得及时,想要谢过王爷的救命之恩罢了!”
夙千离冷了睨了她一眼,从鼻子里冷哼一声算作是回答了。
祁辰碰了个软钉子,决定彻底忽略今晚的古怪,清了清嗓子,正色道:“王爷,经过这几日的调查,我和纪大人一致认为美人冰雕案恐怕和疏勒大公主耶律嫣有关。”
我和纪大人?听见她的这个法,夙千离心中莫名有些窝火,然而涉及到国事,他到底还是存了几分理智,于是冷声道:“清楚。”
见他终于不再阴阳怪气,祁辰不禁松了一口气,暗暗庆幸自己决定正确性的同时,理了理思绪,把这几日的调查发现同他讲述了一遍,最后道:“如果我们现在掌握的线索都是真的,那么疏勒只怕所图不。”
夙千离听罢,墨蓝色的眼眸愈发幽深起来,他道:“二十五年前,疏勒大军犯我西北边境,是骠骑将军夫妇,也就是纪简的父母亲自率军赶往西北边城,这才使西北诸城幸免于难。”
“而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事足足持续了十三年,最后纪将军在雁门关全歼疏勒二十万大军,这场战事才算是画上了一个句号。也就是在这场战事之后,疏勒才开始同我穹和谈建交。”
“十三年的战事,双方都耗资巨大,打到最后,穹尚能勉力支持,疏勒却是耗不起了,连年的战事令他们国库空虚,百姓生存难以维系,递上降书也未必没有迫不得已的原因。”
祁辰蹙眉问道:“王爷的意思是,疏勒不甘心就此沉寂下去,所以暗中谋划着打算卷土重来,好一雪当年之耻?”
“疏勒境内多是荒山野岭,无论是土地还是其他资源都格外匮乏,人在穷途末路之际总会想要放手一搏,即便胜算寥寥无几。”夙千离幽幽道。
闻言,祁辰不禁皱眉:“可句不好听的,疏勒和穹的国力相差甚远,而这种差距不是十年二十年的时间就能弥补的,即便是有诸多谋划,单凭阴谋诡计这些个不入流的下作手段,最后的结果也未必真就能如他们所愿,反而可能带给百姓更多的灾难。”
“更何况,穷兵黩武,从来都不是一个国家发展的长远之道。”最后这一句话,祁辰的声音不由冷了几分。
夙千离听罢却是冷笑,语气无不讥讽地道:“一将功成万骨枯,于上位者而言,寻常百姓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呢!”
祁辰沉默。
诚如夙千离所言,数百年来,疏勒一直偏安一隅,对那些诸如耶律齐耶律嫣一类的王室贵胄来,百姓安居乐业远不如征战四方青史留名来得更有吸引力,当然了,这也是古往今来所有上位者的通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