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章,坟头的香烟(1 / 1)岩完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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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走了,活到了九十岁。

在栖霞与华釜两座山的山脚有个古村,名叫华麓。这里有条小河从两山之间流淌,她有个特别的名字,叫桃花溪,因为每逢三月,小河的两岸会开满桃花。虽然算不是别具一格的风景,因为在江南的很多村落里都有相似的景色,但就是这条弯弯曲曲的桃花溪载满了外出的游子最美的回忆。这里的三月天很短,一场山雨就可能把所有的粉红的装扮都带走,换来的是两岸的一大批绿色和零星地躲在绿色嫩芽中的那一丝丝残留的红。

在这阴晴不定的春日里,在时而泥泞时而平坦的路上,有人穿着蓑衣挑着一旦谷子正往前走,走走停停。当他再从村口往回走的时候,扁担的一头坐了一个孩子,而另外一头是一些衣物。

“老管家,这孩子怎么不哭也不闹。”少东家摸了摸正在箩筐里安安静静地摇着拨浪鼓的孩子。

“他兄弟倒是哭的厉害,追出了好几里地呢,这孩子只是不停的向他兄弟摇摇手,不曾哭闹。”老管家说

“是个好孩子,快,抱过来,让我抱抱。”房子里的老太太说话了。“快把汝昌也抱过来,让这两兄弟认识认识。”房子里的老太太手里攥着一串佛珠,一把抱起儿子从箩筐里抱来的孩子。嘴里念叨着说:“咱们祖孙俩遇见了即使缘分。”并问管家对方是否留给我们什么话没有?管家答应到不曾留有什么话,接着说:“老人家在病榻上已经快不行了,我按您的吩咐多给了几块。”“是否有起名,虽说我们是用一担子谷子和几块银元换来的,如果他家里已经有取了名,也不好不用,总得给孩子留个念想。”老太太抱着孩子对门外的管家说。“不曾取名。”管家应答到。“妈,您给他取一个吧,这孩子我挺喜欢的。”少东家进来说道。老太太看看自己正在念的华严经,又听刚才管家说道这孩子不哭不闹,想来以后也是一言九鼎的,就取了名,名叫言华。

虽说是地主人家,村外有好几十亩地,村里也有个牛场,但也经不起少东家好赌,原本处在风雨飘渺的王朝末期,能维持一个地主家的地位已经实属不易,哪能经得起败家子的折腾。虽说在村里的口碑都算好,修桥、造路、办私塾他们家也没落下一件,但比较田多,还有一个世代经营的牛场,难免也会招人记恨。其他人可不管他们家是否已经没有先前那样家大业大,家大业大就应该多出钱多出力,所以该恨的还是往牙根里恨。

老太太看这种情形也实属没办法,只愿这两个孙子能早日成家立业,可以接管这个祖上传下来的家业。有一日,老太太把管家叫了进来,从房内的箱子的盒子里取出五个大洋交给了他,让他出门再办件事。言华已经十岁,得给他找个童养媳,望他能早日做个顶梁柱。老太太看着出了门的管家,一声叹气,一来是叹这不争气的独生子,二来是叹自个的亲孙子偏偏是个聋哑之人。好就好在这抱来的孩子和自己算是有缘,很是和自己亲近,加上言华言语不多,做事还是有模有样。叹息声后,老太太灭掉了手中的烟杆,开始念佛,其实心里知道,自己再怎么虔诚都拉不住败家的速度,唯独在这虔诚佛音中换些安宁。

事情还是闹大了,少东家和几个赌徒打了起来,一失手把其中一个给打趴下了,这人就此不再动弹。这下子可把少东家慌了神,没一会就有人大喊起来,死人了!死人了!杵在一边的少东家在其他人的叫喊声中久久不能回想起刚才到底是怎么了?只听到人群中有人喊还不快跑,他从地上爬起来,换不择路的冲出了那院子。

有的人说是少东家被人做了局,少东家自知背了人命案,从家里匆匆裹了点钱财就逃走了,临走时也没招呼一声,从此再也没音讯。

老太太哪经得起这动静,原本这家就靠着她,她一卧床这下家里没了主心骨。在家里干活的一看少东家没影了,老太太也卧床不起,加上主事的管家也不在,虽说是还在干着活,但大家伙心里没底。

等到老管家从外地领了个十来岁的姑娘回到家里时,老太太已经快不行了。老管家这一去一回的一个多月里,家里真可谓是一天一地。老太太临终前把言华和汝昌叫到跟前,当着老管家和几位在家里干了多年的老伙计,把临终遗言给交代了,一来是让老管家继续管理家里已经不怎么景气的家业;二来是让大家放心,让老管家必须按照原来的规矩办,一个也不能亏待了;三是少东家没有续房,留下两个孙子,要让老管家在等言华满十四岁后才能把家业交给他。老太太把一个箱子交给了老管家,对他说,她相信他,即使她那不孝儿回来这家业也不能交给他,尽力的维持,等言华和汝昌长大。老太太把自己的那个翡翠烟头给了老管家,并对他说:“我知道你也好抽一口,这么多年多亏了你在外替我们周旋,这就当做分别赠礼吧,你要好生保护。”

最后,老太太让其他人都出去,留下老管家、言华和汝昌,虽然汝昌听不到他祖母说什么,但在怎么样也知道这是最后一眼,他已经呜呜丫丫地哭了起来。老太太和言华说了他的身世,但还是要把家业交到他手上,等他成年,并告诉他老管家已经按她的意思给他娶了童养媳。说起这些事,言华对自己的身世是知道一些的,只是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哥哥,名叫璋方。老太太把手上和脖子上的物件让老管家帮忙取了下来交给了言华,并嘱咐他一定要保护好这个聋哑弟弟。言华一边点头,一边哭着把汝昌拉倒身边。

当晚,老太太驾鹤西去了。

之后的某一日,言华让老管家带着去认了门,可破败不堪的庭院不见人,老管家到周边问了,说是出去干活去了。言华和老管家又去那人说的地方找,只见一个十七岁的小伙子在田里干着活,远远的看见有人来,他直起了身子,那老人他记得,那少年倒是不认得。当他们走近时,老管家对他开了口:“这是你弟弟。”璋方,不敢相信,当年那一担谷子换去的弟弟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百感交集,红了眼的他记得他追赶着坐在箩筐里的兄弟时的情景。人世间的悲伤莫过就是生离死别,而人世间的喜事莫过于是久别重逢。老管家走到一边抽起了烟,好让他们在这天地间大哭一场。

“明年我可能就走不动了,不能来看你了。”璋方弯着腰给坟头加了点土,挂好了清明条幅,再点上了一根烟放在了坟头。“今年我九十七了,想想也是享福了,你要是活着该多好。”璋方接着说道。“你们的小孩都对我好,你们俩夫妻就放心吧,他们不让我抽烟了,也不再祝我长命百岁,换词了,是寿比南山、福如东海了,不过抽了一辈子了突然要戒了还真的是戒不了的,这不在你这你就陪我再抽一只。”

这草木葱葱的山坡上,山坡上的桃花与柏树看着这位老人坐在那里哭红了眼。

“哥!快跑!有日本兵!”言华对着正在玉米地里掰着玉米的璋方大喊着。璋方回过头远远的看见有两个日本兵举起了膏药旗的枪,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

“快跑啊!”言华不管已经走近的日本兵有没有看到自己,他只顾大声的喊着。

“还有汝昌,汝昌人呢?!”璋方丢下裹在衣服里的玉米棒朝他的方向跑来。

“他在前面!他听不见!我得去找他!你赶紧跑啊!”言华急红了眼,握起了边上的镰刀猫着腰去找他那聋哑的弟弟。

“怎么办,快想办法啊!”璋方心里虽然慌但也发了狠,人命关天的事情,又是自己的两个弟弟,从背后也抽出了干活用的镰刀,猫着腰绕到后面。

俩日本兵一看两个大活人不见了影,却发现前面还有一个人背对着他们,俩日本兵就举着枪朝着那个人小跑过去。好就好在是在这玉米地更大,他们不方便下去,只能在田埂上开枪,要想绕到这个人的面前还有些距离。

汝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顾锄着草。虽说是抗战时期,但这里山高林深,村民门也没见到日本兵来过,只是听镇上逃难来的人说起过,和村子里那最高的山上看到一大批火光的小镇提醒村民们日本人是真的打进镇来了。

日本兵喊着让他们听不懂话,但行动倒是看准了,他们俩一分为二,想包抄过来。言华喘着粗气在玉米地里不停的穿梭着,不断的往汝昌的方向跑去。汝昌弯着的腰慢悠悠的直起身子,两只手托在锄头柄上正想伸个懒腰,余光中看见有人向他跑来,虽然他耳朵听不见,眼神异常的好,日本人?他定神一看还真的是膏药旗,他马上推开锄头,从身旁的地上利索的抓起了猎枪,就在这时日本兵看见他拿起来枪,扳机一扣,清脆的枪声震起了一群飞鸟,与此同时,一个人影已经扑倒了汝昌,是言华,汝昌一看是自己的哥,但手上却摸到了黏糊糊的东西,伸手一看是血,他马上推开压在身上的言华,根本没顾得上是不是自己身上的血立马给言华检查,只见言华腰部的衣服被染红了,他急地呜呜哈哈的乱叫,眼神在地上乱扫,定睛一看一把提起猎枪对着日本兵就是一枪。虽然耳聋而且不会说话,但原本就练武的身子骨动作很是迅速。这一枪正中日本兵的左胸,随着枪声应声倒地,漂浮在汝昌眼前的那土枪开枪时的烟雾里看准了人是倒下了,立马把枪一扔,着急的去看哥哥言华的伤势,可是他不知道还有一个日本兵看到自己的同伴中枪倒下,也红了眼恶狠狠地下了玉米地朝他们跑过来,就在这时,都在玉米地的璋方看准了时机,从窝着的地方一跃而起一把把镰刀从日本兵的侧面劈向他的脖子,璋方不顾是不是有没有把日本兵砍死,他还是不停的挥动镰刀一下一下的砍向日本兵的脖子,直到看到日本兵不在动弹。就在这时,他听到汝昌那悲惨的嚎叫声才知道情况不妙。他用力地拿起紧握在日本兵手里的枪,寻声跑去,不管玉米杆叶子有没有割到自己的脸,只顾拼命的往前跑,他担心另外一个日本兵已经抓住他们了,直到跑到看到他们俩的时候才知道言华中枪倒在汝昌的怀里,他警觉的站起来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日本兵的身影他马上跑过去,汝昌还以为是日本兵本想再握起那已经开了枪不能再开的土枪,发现是璋方后呜呜呜的和他喊着,又用手指指言华的腰部。璋方立马背起言华往村子的方向跑去,汝昌一边扶着他悲伤的言华,一边用另外一只手告诉璋方他杀了一个日本兵,璋方问他在哪里?汝昌用手指了指方向,璋方放下言华,握起镰刀和汝昌猫着腰摸了过去。他们俩看到倒地的日本兵还在动,就用手指指枪让汝昌再放一枪。汝昌半蹲着,摸索着怎么开枪。又一声清脆的枪声,那日本兵已经不在动弹,可是汝昌被强大的后坐力一弹,侧着身子倒在了田埂上,璋方还以为怎么了忙去扶起他。他们小心翼翼的直起身子去看,那日本兵确实不动了,这时汝昌站起来猫着腰向倒地的日本兵走去,璋方见此情景想阻止他,但已经来不及了,没办法,他立马也站起来跟着汝昌小跑起来。原来汝昌想捡那把枪,他把枪放到了一边,看见日本兵身上有两个瘤子东西原本也想拿,但被璋方阻止了,指了指言华躺着的方向告诉汝昌得赶紧回去。他们看着日本兵左胸被土枪炸开了一个口子,并确定他已经死了,马上掉头往言华的方向跑去。

“还好,没有伤到要害,弹药穿过去了。”老管家对着四周的人说。“血止住了,璋方,你再去找找每扇门背后的横档上还有没有灰尘,那个止血最管用,快去,越多越好。”璋方立马就出了房门,到各个房里去找。汝昌吚吚呜呜的不知道说什么,这泪水啊就没停过,他的意思老管家能动,就是说哥是为了救他去挡日本兵的枪口。老管家让他不要难过,并让他出去,不要影响言华休息,并交代言华媳妇今天要好生照顾,如果言华醒了就去叫他。言华媳妇就是老管家带回来的童养媳。她哭红的眼看着躺在床上的言华点了点头。老管家拿出了别在腰上的烟头出去了,一边向烟头里按烟丝,口里一边说着老太太,您得保佑您孙子啊。

村里的人听说他们仨杀了两个日本人,有的人害怕不敢出门,有的人却说他们是英雄。村里胆大的人出村去看过,确实有两个日本兵死在那里,他们把日本兵就埋在了玉米地不远的山上,省得被其他日本兵发现并报复。言华捡回了一条命,只是在腰部留下两个枪眼,背后的一个小,肚子前的一个大。他们兄弟仨人围着老管家坐着,一边抽着烟,一边和老家管说起是怎么杀了那两个日本兵的,老管家叼着烟头笑着,听着。汝昌不抽烟,他只呜呜哈哈的让老管家给他做手势告诉他怎么回事。

后来的后来,村子里也没有来过日本兵,直到抗战结束,内战爆发。

抓壮丁,那是已经在内战已经快接近尾声了。

言华和璋方被关在同一个牢房里,躲是躲不过了,被关在一起的还有几个同村的。他们不要聋哑人,所以汝昌逃过一劫,他们俩被带走时,汝昌想把当兵的给宰了,言华示意不让,让他去找老管家想办法,并告诉他,如果他和哥哥有什么不测,一定要照顾好家里,汝昌含泪点头,咿咿呀呀的说着,言华看懂了,他的意思是我一定会把你救出来,让他放心。言华和璋方被带走了,那时刚好是桃花溪开满桃花的时候,他们没有想到,逃过了日本兵,却逃不过自己中国人。

那个时候,被抓的壮丁的家里人可以用钱把人赎回去的,见钱放人,明面上说是为了充当剿匪军饷。所以汝昌扶着老管家来了,也带了家里仅剩的一些银元和民国钞,虽然民国钞按照以前算可能够赎回两个,但现在民国钞没之前值钱了,只够赎回一个。这可怎么办呢,官家说的话就是以前的圣旨,没有办法,他们让老管家选,这没法选啊。后来经过通融,单独塞了一条烟土给管事的,又念在他们俩杀过日本兵就让老管家进去和他们两个商量。言华始终不肯,让老管家赎璋方出去,璋方也不肯,要让他赎言华出去,言华对老管家说,先赎他哥出去,不要在拖了,万一当官的又有变数,赶紧让老管家带着人走。老管家没有办法,只能依了他,说出去再想办法。言华对老管家和璋方说,如果真的没办法了,一定要照顾好他的妻儿。因为在这之前,他们俩就已经说好,不管谁抓进去,一定要照顾好各自的妻儿,抚养孩子长大。在这战火连天的年代里,人真当不是人。

等到璋方变卖了多年前言华帮他修缮的老房换了银元去赎言华的时候,言华的左腿已经烂了,烂到小腿骨都能看得见。这把璋方心疼得,一路背着言华,一路哭回了家。牢房里潮湿,又是开了春蚊子大得吓人,言华被抓时刚好在地里干活,只穿了条短裤,蹲在牢里半个多月,腿就烂成这样子了。璋方怪自己这么不用心,那个恨自己啊,导致言华的腿一直烂到死去,也从那以后言华一辈子都再没有吃过荤腥,只是在弥留之际向大儿子要了碗鸡蛋粥。

村里的天终于放晴了,解放了。

老管家在他最后的日子里多次对着言华说起,如果不久后他走了,可一定要帮他和他妻子的坟移到言华祖母和祖父的边上,因为老管家是随着言华祖母陪嫁过来的。言华倒是让他不要多说这种不吉利的,这事还长着呢,可没曾想,没过一个月,老管家就走了。走时把烟头紧紧的握在手上,这是言华祖母送给他的,他用了半辈子。言华按照老管家的遗愿,把他妻子的坟迁到了祖母和祖父的坟边上,并把那个翡翠烟斗让老管家带下了土。言华知道老管家把这个翡翠烟头当做宝贝,虽然是很名贵,但或许对老管家来说这名贵程度已经超过了材质和年代的本身。老管家在外人面前从不显摆,只是会在家里,会在言华和汝昌面前用它抽上几口。

天终于晴了,解放了!虽说言华祖上是地主阶级,全靠祖上积德,村里名声不错,再加上他们俩兄弟杀过日本人,也算抗过日,对国家有贡献,加上璋方因为妻子难产过世,他就参军去了,投奔了新四军,所以即使祖上成分是地主,在后来的日子也没有被村民和乡镇里的人挤兑和迫害,这也要全靠村里的人不糊涂,不脑热。

言华在村里的生产队里当起了队长,因为读过私塾,能识文断字所以也做几届村里的会计。

璋方随着部队往南去了,很多年没有回来,偶尔会有书信过来,说他在衢城留了下来,退伍后就在衢城做起了国企里的厨房大总管,也是封建社会的叫法,按当时来说就是负责国企食堂的管事人员,直到二十年后退休才回到了老家。在此之前,言华凑了一些钱和粮食,把原来璋方卖出去的老房给买了回来,以便璋方回来后有地方居住。

时间就是快,转眼间已经过去二十年了,动荡的社会也已经过去,大家都已经开始干起了承包,日子比以前是有奔头多了,那要是和没解放前比,那真的是一个天,一个地,这真地叫换了人间。

璋方每每想起这些事,不由得老泪纵横,更是喜极而泣。只要村里唱戏,他就从家里走去言华那里叫他们俩来看戏,总会准备两条烟让言华带回去,而且璋方把每月的退休工资拿出一大部分给言华和汝昌的子女们补贴家用,虽然那时钱不多。

璋方的两个女儿都远嫁给了他的战友,再加上老伴已过世。言华也会时不时去接璋方到家里来居住,睡在同个床上,聊聊往事。

他们仨还会围在火炉旁抽着卷烟,聊聊那些年,直到言华和汝昌相继去世。

璋华站起身来,走向老管家的坟头,也给他上了一根烟,多亏了这位老管家,才能让自己的弟弟和家人不至于饿死在那个年代里。原本老管家看上了隔壁人家的孩子,但看着璋方可怜,就答应了这十岁不到的孩子,用一担谷子,几块银元换走了弟弟,但老管家不知道,当看到自己的弟弟被挑远的时候,他后悔了,边跑边哭。

“老管家,谢谢咯!我再陪您抽只烟。”璋方又吃力地坐了下来,手靠在拐杖上,眼看着远方,他想再看看他们这随着社会飘荡的一生。

华麓村的桃花溪两边又开满了桃花,游子们像似回来了一样,随着袅袅升起的炊烟;随着那潺潺不停的溪水;随着那拿着烟袋的老人们。

坟头的那只烟燃烧尽了,长长的烟灰和桃花随风落了下来,老人又给他们点了一根,说:“以前为了省点抽,一根烟都要分两次抽完,再把剩下的拆出来按进烟头里,现在条件好了你们却不在了”。老人拄着拐杖慢慢的走着,消失在绿油油的田埂上。

璋方走了,活到了九十岁。

在儿孙满堂的全家福里,他们仨笑的很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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