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阳竺?听闻那是东海绝岛之上生长的天地异宝,可以稳固神魂,拔除戾气,乃是修道之人破除心魔的无上灵药……”应水谣眼圈儿一红,双膝跪了下去,“此物出世,向来会引起腥风血雨。女儿不孝,害父亲冒了如此大的风险!”
“哎!”应渊花白的胡须一阵抖动,眼眶也有点儿湿润,拉起自己的宝贝女儿,故作生气地埋怨道:“小水谣呀!你什么都好,就是这副什么罪过都往自己身上揽的脾气,得改一改了!”
“明明是那群造化仙宗的王八蛋害得你生不如死,我才不惜飞腾万里到东海之滨,接连毙掉八位元婴修士、三位飞升修士、一位元仙,抢来灵药。你这话一说,反倒像替他们领罪似的!”
“你是我应渊唯一的女儿,老爹不疼你谁疼你?外道的话,不要再说了!”
应水谣站起身,破涕为笑,撒娇道:“我才不会替那群陷害自己的恶人顶罪呢!这不是怕爹爹你杀戮太多,四处树敌,引来麻烦嘛!”
“哼,爹爹早就是真龙之境!即便是杀生,也有天道相随。死在我手中,是他们的因果到了,劫数而已!”
老龙君背着双手,一脸傲然。
“哎!”应水谣怎会不知自己父亲的脾气,当下故作忧愁地皱起黛眉,神情凄楚,“如今天地尚未从洪荒中走出,世间万族纷争不休。”
“龙族虽然秉承天地气运,实力高绝。但向来孤傲,看不起异族,数万年来,已有不少生灵因我们而灭绝。水谣是怕各方势力整肃之时,会有不轨之心……”
“这次造化仙宗的恶贼虽是受了妖魔控制,自寻死路,咎由自取!可那些势力明面上是为了陷害人类宗门,暗地里也反映出有人意图试探龙族的底线了。”
应渊看着自己水晶般美丽的女儿,心中又是宽慰又是怜惜,叹道:“为父岂会不知有人开始打龙族的注意?所以才施以雷霆手段,斩杀了造化仙宗的一众弟子,算是立威!”
“水谣啊,这洪荒世界,各族为了生存,宛若逆水行舟,都没有退路……”
“你生来宅心仁厚,爹爹颇为欢喜。可有时仁慈便意味着软弱,只有杀出个血染江海,才能震慑宵小!不过,这些事,还不是你操心的时候。”
“来,先把烈阳竺炼化了,提升自己的实力,才是要务!”
应水谣闻言,俏皮一笑,轻轻转了个身,揶揄道:“爹爹处心积虑,却不知世上总有意料之外的奇迹发生!”
“你看女儿现在,还需要什么灵药吗?”
应渊瞪大眼睛,有点儿难以置信,忙上前捏住应水谣的手腕,惊道:“你体内的魔气完全消失了?”
“不可能啊!种魔大法可是极为歹毒的害人法门之一。任何外力祛除,都会令宿主生不如死,乃至毙命!”
“究竟是什么人如此厉害?”
应水谣浅浅一笑,背着小手,缓缓道:“那人文质彬彬,谈吐清雅,一身书生装扮,有时候还傻里傻气的。”
“腰悬宝剑,头戴木簪,看起来就像是个普通人。”
“可水谣知道他一定是游历红尘的世外高人!更有趣的是,他跟女儿一样爱酒,却沾酒即醉,憨态可掬……”
应渊听着自己女儿的描述,脑海中渐渐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浮现。
再看着应水谣一副小女儿态,心中隐隐感到不妙,没好气儿道:“到底是哪个青年才俊让你如此心动?看来是女大不中留咯,真是伤心呐!”
应水谣闻言俏脸通红,轻啐了一口,嗔道:“哪有这样开女儿玩笑的!水谣跟洛尘兄不过是志趣相投,君子之交罢了!”
老龙君一听,一阵眼晕,喝道:“原来是那小子!不要没规没矩,洛尘可是爹爹的老兄弟,你要称呼一声洛叔叔才对!”
应水谣愕然,眨了好几下星眸才反应过来,不由得跺脚气道:“不想让我跟人交往就算了,哪有你这样羞辱人的?”
“闺……闺女,那真是你洛叔叔啊!”
老龙君盯着女儿的神态,咽了口唾沫,觉得事情,大条了!
……
洛尘离开清河之后,又行了几十里,才看到一座颇为雄伟的巨城。
在亮明了自己的身份,并交纳十枚铜钱之后,才得以入城。
说实话,即便洛尘经历两世,也从未见过如此高大的古城。不知星岚郡为何要耗费如此大的力气,修建城池。
如果仅仅为了一郡首府的颜面,未免有点儿劳民伤财了。
顺着行人找寻了好几个地方,洛尘才来到运河区。
只见临着清河,一排有好几个码头并列。商船络绎不绝,比之当初见过的清河郡府城,可是繁荣多了。
踩着满是鱼腥味的木板转了几圈,洛尘也没有看到那条熟悉的木船。
正叹息之际,忽然看到前方的一个略微简陋的码头上升起袅袅的青烟,人群也是一阵骚乱,不少人大声咒骂着,言辞有点儿难听。
洛尘一愣,连忙挤了过去。
只见与码头相连的石梯上,一位身材魁梧,背着陌刀的大汉正跪坐在地上,不停地将手中的纸钱撒进火堆里,神情悲伤,口中还念叨着:“洛老弟,虽然咱们是萍水相逢,可一起吃过鱼,一起遇过险,我张霸天早已把你当做兄弟!”
“那日你不顾安危,誓要下水除妖,豪气干云,当得一条好汉!虽然最终葬身鱼腹,未免可悲,但英雄之气着实令俺张霸天钦佩!”
“同为江湖好汉,黄泉路上,霸天却不能任由你孤苦无依!一把纸钱,聊表结识之义!”
“洛尘,洛兄弟,上路吧!俺张霸天,给你送行了……”
四周的行人见一个大老爷们在这里堵着路口号丧,无不觉得晦气,经过的时候一个个骂骂咧咧,没有一句好话!
那船夫则蹲在一旁不停地陪着笑脸儿,也是一脸尴尬。
洛尘见状哭笑不得。
看着张霸天一位七尺的汉子,胡子拉碴,又是撒纸钱又是抹眼泪,无比滑稽。
可心间却有暖流涌出,一阵感动!
当下挤了过去,吆喝道:“兀那张霸天,咱洛尘还没闯出一个跟你一样响亮的名号,怎么舍得去死?”
“快别嚎了!不然我没死都被你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