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尚书一边抓贼,一边又要凑银子,一天时间,他头发都快白完了。
思来想去,只能让人搞募捐。
但是京城那些能够募捐的人,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想要凑足那么大一笔银子,来的人必定是身份地位足够高足够有号召力的。
人选,是一个问题。
户部尚书决定登门拜访秦王。
锦衣卫倾巢出动,又有六扇门协助,不过三天,这悬案就有了进一步的线索。
“王爷,我们在矿洞底下发现了一条密道,泥土痕迹新鲜,我们顺着密道往外追踪,发现密道的出口是一座古墓,墓室主人是当地有名的家族,赵家,恰好矿洞监工也是赵家子弟。”
黑衣人跪在下首回禀,秦王负手站在桌前,一双眼睛犹如深渊,静静的凝视着墙上挂着的一副烟雨江南图。
他闻言,语气淡淡的,却让人不敢轻视,“所以你们怀疑,这金矿失窃是出了内鬼?”
“卑职确实是有过这种怀疑。”黑衣人摇头,“审问过那赵家子弟后,那名赵家子弟一问三不知。
后来又赵家墓地只是盗贼划定的一条线路,目的是想让赵家背锅。”
秦王缓慢的转身,书房内,采光明亮,阳光透过纱窗照在秦王的脸庞上,让他的面庞看上去如玉一般俊美,他有着极其出色的五官,面容如谪仙一般不染尘埃,穿着黑色的锦袍,头发全绾在头顶,整个人瞧上去十分冷酷。
虽然他年纪才二十四五,但是许人站在他面前,却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转动了一下大拇指上的扳指,这才道:“当务之急是将这笔钱追回来,继续查,谁若是阻拦办案,直接下狱。”
京中局势虽然复杂,但是,谁若是打这笔军饷的主意,就得准备提头来见。
黑衣人退下了,秦王的视线又回到了那副烟雨江南图上,雾蒙蒙雨霏霏的江南夜空上,乌云密布,在厚重的乌云中,似乎可以见到一轮清辉。
奇怪的是,这副画画工并不出色,却能挂在云梦皇朝秦王殿下的书房里。
秦王妃让自己贴身的大丫鬟繁星去请秦王回来用膳,虽然说,男主外女主内,朝堂上的事情她不该过问。
但是外面金矿失窃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此事事关秦王,更关乎边关战士,秦王妃和秦王夫妻恩爱,亲如一体,秦王忧愁的事情,她自然是跟着着急。
繁星领命急急去请秦王,但是到书房门口却被人挡了回来。
繁星如实向秦王妃回禀,“娘娘,王爷和户部尚书在书房商谈,秦六特意出来告诉奴婢,说王爷怕您吃晚了伤了胃,让您不必特意等他。”
秦王妃一听这话,就知晓秦王是在忙那金矿的事,她美丽的脸庞忧愁更甚,待繁星传膳时,也用得心不在焉的。
吃了饭之后,奶娘将她的龙凤胎坤哥儿和宓姐儿抱了过来,陪着孩子玩儿了一会儿,秦王妃这才稍稍开了心怀。
旁边的丫鬟嬷嬷也一个劲儿的说讨喜话,秦王妃见两个孩子都有些累了,这才让奶娘带人下去,又问繁星,“过几天就是妹妹的及笈礼了,库房中的礼物,我看过了,都不是很好,你在外面寻到合心的了吗?”
“奴婢一直让人盯着呢。”
“你多费费心。”秦王妃歪在塌上,半闭着眼睛,“明璎是我们家最小的孩子,所有人都疼她,她自小和我这个姐姐最亲,做什么都想着我,我一定要寻最好的她最喜欢的东西给她。”
“明璎小郡主和娘娘的情分是别人羡慕不来的,娘娘对小郡主真好。”
秦王妃闭了眼睛不说话了,繁星自小跟着秦王妃,见她半磕着眼,便在她身上搭了一条薄毯,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只是待人退出去之后,秦王妃却是睁开了眼,她支起身子来看着窗外绽放的牡丹,一向含满柔美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讽刺。
姐姐?这个称呼,她可是担不得的。
她微微扶着额头,那个名字,已经在她脑海深处沉寂许久了,翻了一个身,她只觉得晦气,轻轻啧了一声,换了思绪,又想到了祁流风,那个至今仍旧坐在轮椅上的人。
不知道,现在的生活,他是否满意?
想必对他这种驰骋沙场的将军来说,是不满意的。
将军府中,丫鬟的惊呼声此起彼伏,“将军!彩云,快去把将军扶起来。”
青石板上,有一青衣男子半跪在地上,在他的身边,还有两根拐杖,素玉去扶他,却被他一把挥开了,他满面怒火着朝彩云吼,“滚!”
又一次失败了,这五年来,不管多苦多累多疼,他都咬牙坚持了下来,就为了太医说的那一线生机,那让他站起来的一线生机。
每一次带着希望的尝试,都只换来了满身青紫。
彩云却没有被将军吼住,她无视了将军的怒火,有功夫底子的她直接把将军扶了起来,然后送到了轮椅上。
她是负责照顾将军生活起居的,见他膝盖上的那块袍子已经破了,颜色隐隐发暗,她急得有些跺脚,“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完,现在好了吧,又出血了!”
“急功近利是要不得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将军一声不吭,刚刚那一吼似乎把他所有的力气都耗费完了,彩云和他相处了五年,将军什么性子,也摸了个差不多。
她微微敛了声,将将军送回了房,“将军,老夫人说了,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这么继续放纵自己,将军府得有一位夫人。”
年轻的将军脸上露出自嘲来,“我现在一个残废,她上哪里去挑儿媳妇?”
彩云低眉顺眼,“总有的。”
将军也不反驳,只是道:“说了别唤将军了,听了讽刺得很,有哪个将军是残废呢?我现在只是祁流风,一个普通的废物。”
祁流风并没有将彩云的话放在心上,他又开始发呆了。
柳陌翻墙进来的时候,就见他两眼放空,他手上拎了两坛酒,在他眼前晃,“喝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