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栀这一次的情况比起上一次简直是好的出奇。乔斯有些怀疑，但是怀疑暂时没有成型，也就不好贸然开口去询问她什么。

送走了慕栀跟时光寒之后乔斯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从桌子左侧的第一个抽屉里取出一个档案袋，档案袋上写着“慕栀”两个字。

他打开了档案袋上的封线，取出里头的那些复印纸，将第一张放在一旁，随即在第二张的第二个框框“治疗情况”的旁边先写了个“第二次治疗”，随即点了两个冒号，又停笔微眯起眼睛仔细的回想着刚刚慕栀在治疗过程中的微表情，略一思索，开始动笔写着大致的症状和结果。

写完之后他将档案重新封好放进抽屉里并且将抽屉上锁。

在他从业五年以来，像慕栀这样的病人他其实还是第一次见到的。不仅仅是她的一些特别之处——诸如她可以在没有他的引导之下凭借自我意识的转移梦境内容，又或者是情绪太过平静。

和第一次对比起来，这一次的治疗之前慕栀似乎也准备得非常的充分。乔斯甚至怀疑这位神秘的慕小姐也懂一些心理学上的东西，甚至有可能会骗过他，误导他的判断结果。

因为第一次的慕栀情况实在糟糕，甚至是脱离了乔斯的掌控，完全不受控制。被梦境中的内容影响过深，而她分明说过她看到的是“家”，醒过来之后却沉默了那么久才说出隐约记起的童年阴影。

慕栀说的是“家”，一般来说能够让人当做“家”的，必然是因为这个家里有她所依赖的或者爱着的人。而且她自己也说过了，她所看到的“家”并不是天使园，也就是说她的潜意识里并没有把天使园当成自己家。

在之后固定而不频繁的聊天之中，乔斯也了解到了一些情况，也找时光寒证实过她十岁以前是不是一直待在天使园，然而时光寒是半道才“插”进了慕栀的生活里，所以在他没有涉足人家生活之前，慕栀的事他基本上不了解。

天使园也是一个神秘的地方，说是孤儿院，可里面的孩子不管来处去处外人都全然不知，当年的工作人员一个个的全部找不到了，是死是活都没有人知道。他们的信息资料封锁极其严格，根本不会在网络上留下信息——特别是那个时候网络还不怎么发达，而且文献信息之类的，天使园里早就空了，只留下一堆没什么作用的东西，时光寒让人查了近十年，愣是什么也查不到。

直到那天慕栀在天使园遭到林悦攻击之后，好像有一些事情才有了眉目。

乔斯思来想去，不自觉的已经拿了张白纸，手上拿着笔乱写乱画，回过神来的时候白纸已经或写或涂的满了一张纸，而在整张纸的中间，写了一个大大的，字体工整的打了双引号的“家”。

是了，其实对于慕栀的治疗而言，入口点似乎应该是她最开始说的那个“家”字，然而在固定时间段聊天的时候，慕栀似乎特别能看清楚他的话外意之类的，让她察觉出一点端倪，她都会很自然的转开话题。

想来想去，乔斯拿起手机刚准备给时光寒打个电话的时候留意了一下时间，这个时候时光寒大概还跟慕栀在一块，打电话保不齐会被慕栀查出点端倪。

于是最后他换了微信，给时光寒发了一段语音过去。

……

时光寒跟上次一样，在治疗结束之后依旧是带着慕栀去逛街买东西，反正他的每个周三基本上时间全部都是慕栀的，连手机都开了静音免打扰，这是他身边人基本上都知道了的事情，也就不会有人在今天给他打电话扰乱人家小两口你爱我我爱你的了。

逛街逛到一半的时候慕栀的手机忽然响了，她本来也没几个朋友，真的算得上是“朋友”的人大概就是顾子言跟顾子萌两个人了。所以她也不避着谁，手机一直开着声音，听见铃声的时候她自己也有点恍惚，还以为是时光寒的手机，但是时光寒否认了，慕栀才拿起自己的手机，出乎意料的，打电话的人是慕乔。

上次慕乔接到家里的信息，也没有说是什么事情，只是匆匆忙忙的跟慕栀交换了手机号码就离开了。

“慕乔？”时光寒看见名字的时候眉头微蹙了一下，大概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慕乔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打电话过来吧。

“喂？慕阿姨。”慕栀轻轻的摇了摇头，随后接通了电话，语气轻柔甜美的开口说道。听见她这个语气的时候，时光寒微微撇了一下嘴巴，似乎有些委屈，不过那委屈来得快去的也快，谁也没看见，只有时光寒自己心底里悄悄地打翻了醋坛子。

“你过两天要过来吗？”慕栀听了片刻之后才出声问道。时光寒听了这句话眉头微蹙，联想到她们两个之间别有一番风味的遭遇，忽然又不是那么想让慕乔跟慕栀走的太近，尽管这两个人名字就差一个字。

“可以呀，不过您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吗？”慕栀微微一笑，连语气里都带着几分笑意的说道。

“好，那我在A市这边等您过来，到时候带您好好的逛一逛。”慕栀笑着说，随后又沉默了片刻说：“好，慕阿姨再见。”

“她要过来？”慕栀挂了电话之后时光寒才不冷不淡的开口问道。

“嗯，说是想过来见我一面，可能是我跟她妹妹长得有点像，她见着我跟又见着自己妹妹一样。”慕栀说着突然觉察出刚刚时光寒话里面的某些小情绪，于是她转过头看向时光寒，微微一笑，说：“你不会是要吃慕阿姨的醋吧？”

抛开时光寒是“大boss”的这层身份，再抛开所有的杂碎，慕栀在最近的相处之下发现了时光寒的隐藏属性：缺乏某种情感，所以对慕栀表现出了强烈的独占欲；容易吃醋，会因为她跟别人聊天时的某些语气或是表情之类的就默默地吃起别人的醋来，尽管那个人是顾子萌；很容易因为某些事情而突然低沉，但是只要是慕栀，上去哄两句给一个抱抱就立马好了，过后面会“变本加厉”要求再来一个吻不然就好不了的那种。

所以抛开一切，时光寒其实有点像是一个时刻都处在没有安全感的环境里的小孩，手里紧紧的揣着一颗糖，糖都快被他捏碎了也不肯稍微放松一些，像是害怕他稍微一松手，糖就会被人抢走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