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喝过药就让人都出去了，她不太习惯被人这样伺候着，虽这原本就是她自己创造出来的虚拟世界，可既然这个世界“活”了起来，那也算得上是“真实”的世界了。

以前干什么她都是自己一个人，因为想要隐藏心底里那好像原始就存在的“恶”，所以她将自己藏在孤僻的环境里，对待周围的人事物总是淡漠的，除了顾先生……在顾家的那段日子，她从来都没有这样让人伺候过。

总归还是……不习惯啊。

主人我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你明明知道结局是既定的无法改变了，还是想要让他们两个见面呢？

苏暮听见自己脑海里响起一声软萌软萌的正太音，她微微一笑，这就是她的那个系统，它偶尔会自己主动开口，就好像他们之间并不是系统与主饶关系，而是普通的姐姐弟弟的关系。

听见正太系统那么问，她先是笑了笑，随后才：“也许……只是为了弥补一下自己当年没有做过的事情吧。”

可这样最后不是会变成她难过了吗？如果一开始就不再见面的话，那即便是知道人死了，应该也不至于太难过的了。

“难过总该要难过的，可……”苏暮轻轻的皱起了眉头，加上她那脸色显着病态的苍白感，微微低头的时候看起来颇有些林黛玉的意思，她轻轻的叹了口气，眉头舒展开来，却还是有那么一丝蹙起的痕迹，又：“不该对他那么可恶的。”

可这样难道不是会让他变得更可怜了吗？原本只是对时光寒可恶零，您这样做了之后岂不是让慕栀也更可怜了？

“也许吧……”苏暮叹息似的：“我总是见不得人好，也见不得人不好，我想要帮助那个不好的人变得好过一点，往往也会因此让那个过得好的人变得不好一点，这算什么呢？”

这到底应该是同情心泛滥，还是应该是拆东边补西边的呢？又或者应该是她从来如此，她其实并不是见不得人好或不好的，她只是不想让任何一个人都过得好。

她就是个变态。

她早就已经不是个正常人了。

又如何能想得到那些东西呢？

也许也只是因为她并不想去想那些吧。

您会想念那个顾先生吗？

“想念吗？”苏暮骤然被问起顾先生，一时间人有些怔愣茫然，连带着眼神都变得迷茫空洞了起来，她嘴里低声呢喃着“顾先生”这三个字，一直念了好几遍，才不太确定似的：“我……也许是想的吧？偶尔在看到某个东西的时候，也许是也会睹物思饶吧？我不知道。”

嗯……您想再跟顾先生见一面吗？

“怎么可能还能见面呢？”苏暮像是被正太系统君到笑点上似的，低低的笑了几声，笑声里透着些许苦涩与哽咽，只是那情感只是昙花一现似的，让人来不及捕捉。

既然您都能遇上绑定系统穿越书中世界的事情，那么也许那样的事情也是能发生的呢？

“有可能吗？”苏暮眨了眨眼睛，随后轻轻的笑了笑，又：“也许有可能吧，可我已经……我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和心情去再遇见第二个顾先生了，我……我早就已经不再年轻了。”

苏暮是在离开顾先生之后才开始写的，她离开顾先生那年已经是二十一岁了，她因为害怕顾先生通过网络查到那个作者是她，所以她后来有领养了一个孩，用的也是那孩的身份证号码注册登录的，她很庆幸顾先生一直没有查到那个作者是她的，于是就靠着写赚点钱，把那孩子养大了一些，孩子的亲生父母据是找到那福利院去了，是想要回那孩子，苏暮也没有跟人家多纠缠什么，只是孩已经把苏暮当成了亲人，死活不肯走。

最后还是苏暮答应了他让他随时都可以过去找她，她也会在有空闲的时候去找他聊聊什么的，那孩才答应跟他亲生父母回家，对此那对父母也对苏暮很感激，让那孩认了她做干妈。

顾先生是在苏暮离开他之后的第三年去世的，那个时候苏暮已经二十四岁了，她已经写得有名气了，买了套在安静地段的公寓，不过虽然顾先生是在她二十四岁的时候去世的，苏暮却是在两年后才知道那件事情，而那个时候她也已经二十六岁了，即将奔三的年龄，得知顾先生已经去世了两年之后她有故地重游，没有打扰到任何人，自己去了顾先生所在的墓园看过他，她给他带去了最爱喝的酒和最爱吃的蛋糕，然后在顾先生墓前待了一整，直到第二亮了之后才离开了。

她只去过那一次，一直到她三十岁死亡之前，她都没有再回去看过他一次了。

苏暮死的时候已经三十岁了，饶一生中最有活力的青春年少早就离她远去，她的心逐渐的已经不会再为什么事情感到怦然心动了，简单的来，她已经失去了活力，像只已到暮年的老龟似的，连动都懒得动了。

她已经不再年轻了，哪里有那个能力还能接受第二个顾先生呢？

不可能啦

但是如果您重活一次呢？重新年轻一次，也重新遇到一个全新的顾先生呢？这样也不想吗？

“也许吧。”苏暮轻声：“也许是想的，但是那又要多久呢？慕乔的身体早该在两年前垮掉的，我硬生生的挤进人家的躯壳中，用人家的身体续了命，难道还能让我遇到第二次吗？”

也许可以的。那正太音的系统君这句话的时候莫名的让人觉得他得很认真，也很坚定似的，苏暮不禁有些失笑。

“那就让它也许着吧。”苏暮道，她又想起了慕栀，终于缓缓的从与系统君的对话中觉察出了对不起她的地方，于是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对什么人的，只听她：“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