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惟看得明白,胡员外如今面色灰败,正是精气亏空的缘故。
而短短数天,他便精气大损,张惟不用想,也知道是狐妖作祟。
更何况,胡员外身上还有着一股淡淡的妖气。
只是,张惟却想不明白狐妖的动机。
老和尚听张惟这般说,还是觉得有些奇怪,正待再问两句时,胡员外重新回到了座位。
菜过五味,胡员外咳嗽了两声,看向张惟说道:“今日明和道长在此,胡某想请道长帮个忙。”
张惟停下筷子,抬起头说道:“我见员外今日身体不适,可是与此有关?”
胡员外点了点头,犹豫片刻后,说道:“胡某已请过郎中,却看不出个所以然,开出的药更是用处不大。不知……道长和大师,可曾在胡某身上,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老和尚偷偷看向张惟。
张惟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老和尚宣了声佛号,跟着说道:“老衲也不曾看出。”
张惟继续说道:“员外前几日碰到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忧思惊惧之下,难免阳火低下。且员外年事已高,再加上……”
张惟顿住,神情欲言又止。
“道长但说无妨,不必顾忌。”
见状,胡员外说道。
“再加上这几日精气多泄,身体有恙实在正常不过。”
听完后,胡员外老脸一红,轻咳一声说道:“这个……不知道长可有办法?”
张惟站起身,说道:“员外借一步说话。”
……
……
房内,只有张惟和胡员外两人。
“这房中秘法,乃是最上等的采补秘术,强身健体效果极佳。员外切记,一定要配合着吐纳之法来使用。”
“多谢明和道长!胡某这便让下人准备银子……”
张惟一摆手,说道:“不必了。说起来,近几日员外可有什么安排?”
胡员外面上欣喜之色难掩,闻言直接说道:“过两天,胡某打算同家眷去郊外散散心。”
张惟目光一凝。
若他没猜错,离开城的那一天,便是狐妖下杀手之日。
他回应道:“如此也好。出去走走玩玩,心情舒畅,也更有利于康复。”
……
……
那所谓的秘法,当然是张惟胡编乱造的。
吃过饭,张惟二人便回到了客栈。
客房里,老和尚颇不满地说道:“我说道长啊,你们有什么悄悄话,非得瞒着老衲啊。老衲可是一直心向道长的,你这般做,实在是寒了老衲的心。”
张惟看了老和尚一眼,说道:“我教了他点东西,你用不上。”
老和尚神色一正,说道:“道长,老衲觉得你这两天,很是奇怪。”
张惟没有回答,而是没头没尾地问道:“过几日,你应该会有一场大的法事要做。”
……
……
“道、道长!老衲真有一场大的法事要做啊!!”
数天后,老和尚一脸震惊地冲进客房,叫嚷着:“胡员外他……他竟然死了!”
“年事已高,气血衰败,令人扼腕啊。”
张惟嘴上这般说着,神情却十分平静。
老和尚看着他,不确定地问道:“道长,您……早就知道他要死?”
“他气数已尽,我也救不了他。”
张惟说道。
“是救不了,还是不愿意救呢?”
蓦然间,一道清脆的女声,在房间里响起。
房门被推动,一位身着黑衣戴着帷帽的女子,走了进来。
张惟心中一紧,他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妖气。
来人竟是胡府的狐妖!
“你是谁?”老和尚转过头,警惕地说道。
张惟赶忙站起身,说道:“这是我的一位朋友。走吧,有事咱们出门再谈。”
说着,他赶忙走出了门外。
……
……
城外,狐妖摘下帷帽,露出一张极美的脸。
既清纯,又魅惑。
张惟目不斜视地看向远方的山林,站得笔直。
身旁贴肩而站的狐妖,噗嗤一笑,脆声说道:“道长似乎……很紧张呀?”
张惟这会儿心神戒备到了极点。
之前,他对这狐妖的实力还有些捉摸不透,可眼下,他已然明白,自己绝对不是她的对手!
如此近的距离,他能清楚感知到,对方妖力澎湃之极,深不可测!
她敢大白天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城池里,自然是修为高到有恃无恐!
张惟不敢惹恼了她,只求赶紧混过这段煎熬的时间。
有些僵硬地笑了笑,张惟回应道:“和如此美貌的姑娘站在一起,男人都会紧张的。”
狐妖轻轻一笑,看着一动不敢动的张惟,注视了许久。
“我竟然,看不穿你。”
狐妖突然轻轻说道。
“什……什么?”
“你为何没救胡员外?你都知道,他被我吸尽了精气呢。”
张惟神情一肃,说道:
“姑娘此举,实在是替天行道,可谓是妖中豪杰!小道怎敢阻拦呢?那姓胡的死不足惜。”
若是可以的话,张惟希望再多说些赞美的词汇。只是一时间,他实在想不出更多。
“哦?这么说,你知道那一家四口是他杀的了?怎么看出的?”
狐妖好奇地问道。
“其实,一开始我并不清楚……”
“你最初以为,是我做的?”
张惟本想否认,可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没错。我以为是您善妒,不想见胡员外纳妾,因此下了杀手。可后来,我反应过来,若真是您善妒的话,不可能放任胡员外有好几房小妾不管。我幡然悔悟,我竟错怪了高洁至极的您。您是真正的女侠,将来必然仙籍在列,更会……”
狐妖看了张惟一眼。
张惟一滞,又继续说道:“最关键的,是我意识到了,老先生为人太过迂腐这件事。一个迂腐的人,怎么会同意自家女儿给人做妾?这时,我才开始怀疑胡员外,他可能也有杀人的动机。”
狐妖轻轻抿了抿嘴,说道:“很有道理呢。”
“让我确定是他,是因我无意中听到了我同伴,就是那个和尚,与他的对话。胡员外生意做得这般大,不太可能分辨不出老和尚这种低端的江湖骗子。可当老和尚说到怨念,说到厉鬼索命时,他却明显慌了神,甚至干脆信了老和尚。这只能说明,老和尚胡诌的东西,他却真的在害怕。”
顿了顿,张惟说道:“不做亏心事,何必怕鬼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