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惟将孙文甫的事儿,以及自己的推测,具体讲给了胡霜儿听。
“那老儒的官身,是城隍神给的?”胡霜儿露出思索的神情,“没想到,他在庙里,恢复得倒是挺快。”
张惟问道:“能给官身很厉害吗?”
“挺厉害的,毕竟他绕过了阴司,这没点修为可做不到。你不必多理会他们,那老儒应已经把话带到了。”
“什么意思?”张惟一怔,“你早就发现了孙文甫?”
“我当初故意吓了吓他。短时间内,城隍庙应该不会来找你的麻烦的。”
张惟面色有些复杂,说道:“你那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发现了他?”
“人家还想着等你来求救呢。”
“好了,我走了。”张惟不想再聊下去了。
……
……
张惟最终,也没有接受胡霜儿给自己的巨额奉钱。虽然他很穷,也很需要钱,但是男人的自尊还是让他决定自强自立。
此刻,他独身一人,坐在回杀人巷的马车里,老和尚在中午便已经离开胡府回家了。
车厢内一片黑暗,只有在车帘被风拂起时,才会洒入点点月光。
他满怀心事,思考着接下来自己该如何在雍州城内立足。
今日出殡结束时,他便已然听到了不少流言蜚语,说是胡家主母和他这个道士,关系有些不明不白。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而且他知道,随着时间推移,这些议论必然会愈来愈多。
他如今就算想低调,也低调不起来了。他在整个雍州城里,已然相当有名了。
他并不害怕这些风言风语,相反地,他对这些话并不怎么在意。
但是,他很担忧,自己被如此多人关注后,会露出破绽,暴露了自己妖怪的身份。
思虑许久,张惟面露坚定地咬了咬牙。
“我要做最有名的道士!”
既然,自己如今没办法偷摸发育了,那就干脆光明正大地活动。
他决定,今后要想办法扬名立万。
自己只要能不断坐实降妖伏魔的道士身份,那么暴露的风险便越低。等到自己建立起不小的名望后,自然不会有人相信,一个视妖邪如仇敌的道士,其本身就是个妖怪。
而且,到那时候,就算有些关于生活作风的闲言碎语,那也都会说名士风流,而非伤风败俗。
更何况,他要是出了名,赚钱也将变得简单许多。
只是……
蓦然间,他开始为成名之后的种种麻烦事儿感到心烦。
“唉……可我是真不想出名啊……”张惟低声长叹道。
……
……
回到棺材铺门口,已经是深夜时分。
张惟见到铺子前屋隐隐透出的灯光,有些意外老和尚竟然还未睡。
开门走入屋内,他见到桌畔的老和尚,此时正襟危坐、一动不动,神情显得很是紧张。
“这是在等……”张惟话音未落之际,一只惨白的骨爪骤然自侧面抓来!
心头一惊,他立刻抬手甩出了一张镇鬼符!
这张符箓只是让骨爪微微一顿,接着,骨爪力道不减,继续冲向了张惟!
不过,有这片刻的耽搁,他已然反应了过来,当下直接后撤,躲过了这一击。
张惟定睛一看,现在攻击自己的,竟是先前木箱里的骷髅!
它复苏了!
而且,对方出手完全不留余地,凶狠而又危险!
骷髅根本不给张惟喘息的时机,当下身形一晃,瞬间欺身上前!
袖中飞出一张神行符,张惟反手贴到胸前,速度暴涨之下,直接避开了这具骷髅的进攻!
依靠着神行符带来的速度加持,张惟一时间和骷髅缠斗到了一起。拳脚相交之际,他竟然感到隐隐作痛!这幅骨骸的坚固程度可见一斑。
老和尚怎么也没想到,一人一骷髅方一照面,便打了个不可开交,他惊慌过后,在一旁连连高喊着:
“住手,你们住手!不要再打了!”
只不过,此刻张惟和骷髅已然打出了真火,没有一方理会老和尚。
张惟当着老和尚的面,一时不敢施展妖力,不过只凭借符箓,也能和骷髅斗个难解难分。他已经发现,这具骷髅除了骨质坚硬得可怕外,似乎没有多余的神通。
而骷髅看上去则更为游刃有余,张惟的任何攻击落到它的身上,犹如泥牛入海,连身形都难以动摇分毫。
张惟脚下生风,躲过骷髅一掌后抽身后退,立马又扔出一道镇鬼符!
骷髅却不躲不避,迎着这张符箓杀向了张惟!
镇鬼符仍是只使得骷髅身形一顿,便化为了灰烬,可张惟要的就是这一瞬时机,他身形变幻间,已然矮身一记扫腿,打算将骷髅放到在地!
可他这一击,还是落到了空处,骷髅在关键时刻,居然直接飞身跃起,躲过了张惟的一腿!
“我求求你们,不要再打了!”老和尚躲到了柜台下面,焦急地大喊着。
“道长!再打房子都要被拆啦!”他的声音显得有些撕心裂肺。
张惟闻言,悚然一惊,本在和骷髅近身打斗的他,瞬间猛退,拉开了距离。
环视了一遍房屋,他瞬间涨红了脸。只见此刻店铺的前屋里,已然乱成了一团:黄纸飘落,桌椅破损,不少货物明显烂得没法再卖了。
骷髅本想再度上前拼斗,却听到老和尚又喊道:“白骨大爷!你不是要和我们店主聊聊吗?他就是我们店主!!”
骷髅听到这句话,总算是冷静了下来,只是其浑身散发的阴冷气息却丝毫不减,四周空气的温度仍旧有着明显的降低。
“你得赔钱!!”张惟颇愤怒地对骷髅说道。
骷髅一扬头,不屑之意溢于言表。
张惟深深地吸了口气,说道:“不论怎么说,都是你先动的手。咱们就是告到官府,那也是我占理儿。你不要以为不说话就可以逃避赔偿的责任!”
“用这个、用这个。”老和尚从柜台下钻出,手里拿着笔砚和白纸,递给了骷髅。
骷髅接过后,先是看了看杂乱的地面,没有找到写字的地方,随后它来到未曾倒下的柜台旁,有些僵硬而生涩地提起笔,写道:
“谁让你是麒麟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