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听到张惟这般说话,大惊失色,心想道长这怎么造起胡夫人的谣来了?
难道真的是为了周家小姐不顾一切了?
这也太薄情寡义了吧……
不过,他并不敢多说什么,只能默默地站在角落里,留意着场中的状况。
张惟敢将真话讲出来,实在也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眼下的情况,他又没办法和对方动粗,只能正儿经地来。
所以,他选择了直接将一切事情说开,有本事你们就去找那只狐狸的麻烦,她才是始作俑者。
当然了,张惟也很明白,就算自己将问题推到了胡府那边,胡霜儿肯定也能轻而易举地解决,这些事儿对她来说,只是稍显麻烦而已。
同时,他也是想借此机会,探一下这群司天署执事的底,看看他们是否和这个刘先生有所勾结。
看他们现在的反应,刘先生应该没有收买这些司天署之人,他们大概还是在公事公办的。
这也实属正常,毕竟司天署这么一个直接对当朝皇帝负责的机构,是独有自己的一套行政体系的。一般的大臣就算官位再高,想要影响到司天署,那也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儿。
“你说的……是真的?”
为首的司天署执事沉默了许久后,终于出声问道。
他觉得有些麻烦,若是对方所言属实,那么他是必须要向上申报,去胡府查探一番的,这毕竟是职责所在,他也无法推脱。
可是,他也很明白,这件事背后会牵扯极深。这胡元讯,乃是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是手握大权的正三品官员。这个级别的官儿,像他这种司天署的普通执事,可招惹不起。
一时间,他感到有些倒霉,为何这次的任务偏偏让自己给碰上了。
张惟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自然是真的。你问问这位刘先生,他应该比我清楚。”
“在下可不了解。不过,咱们还是先顾眼前的,将屋子搜完再说其他的吧。”刘先生说道。
他想好了,一定得先行一步,趁着当下搜查的机会治住对方,绝对不能让司天署继续调查向胡府。
张惟也很清楚,眼下最大的危机还未渡过,那货房里的周海尸身,随时都可能给自己引火烧身。
“报!屋里有发现!”
便在这时候,正在搜查的一名司天署执事,突然跑回,高声喊道。
刘先生神色一喜,发觉到机会来了。
司天署为首者面容一沉,手一挥,一众人直接涌入了货房里。
老和尚先前一直在旁边抱着看戏的态度听他们对话,却没想到,此刻竟然真让人发现了些什么……
可是,铺子可是一直在规规矩矩地经营,从来都没做过什么不正经的事儿啊!
一众人同时挤进了货房,此刻房间内已经被翻得乱七糟了,地上零落着许多香烛纸钱,不少纸人更是被杂物压得变了形。
许多副棺材被开启,棺盖散落在地上。其中一具棺材内部,正躺倒着一个面色苍白、冰冷僵硬的尸体!
“这是……怎么回事儿呢?”
刘先生转过头,看向了人群最后方的张惟,面上重新带上了笑容,问道。
张惟知道躲不过去了,干脆光明正大地承认了一切:“这人是我杀的。”
没办法,这个刘先生还有司天署这帮子人,来得实在是太快了些,让他也来不及反应,根本没时间将周海的尸体处理好。
老和尚没想到,这些日子自己一直跑进来取货的货房里,竟然真的有一具尸体!
“道、道长……这、这是、是……”回想起每个来到货房的夜晚,他连话都开始磕巴了起来。
“你杀的?”某位司天署执事又问道。
张惟此刻很是坦然,点了点头,说道:“你们就没觉着,这个死人很眼熟么?”
片刻沉静后,屋内突然响起了声声惊叫。
“周海!!”
“怎么会是那邪修?!”
周海一直被司天署追杀,司天署之人当然知道他的模样。只不过,此刻周海已经死去多时,面容没有丝毫血色,再加上屋内光线黯淡,这群司天署执事倒确实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他来。
“你……杀了他?!你为何不上报司天署?你跟此人……有何关系?”
为首的司天署执事,面色陡然凝重,看向张惟厉声质问道。
刘先生当然也听说了最近雍州城内闹得沸沸扬扬的邪修一事儿,却没想此事竟然和张惟扯上了关系。
“我跟他的关系……大抵是为民除害和被除害的关系。”张惟神情十分平静,看不出分毫的波澜,“至于为何不上报司天署么……说句实话,我对你们司天署的印象,有些差。”
在场的司天署执事们,没有想到这个道士居然敢说出这等话来,当下面色都变得极为难看。
什么叫做对司天署的印象有点差?
这些年,虽然司天署有意低调了不少,可我们终究是整个大陈头号清剿妖邪的机构!
他们从张惟的话语里,感受到了很明显的不满,乃至蔑视之意。
“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位执事,愤懑地开口道。
“不瞒你们说,这个邪修,是在逃脱出城的前夕,被我碰见,才伏诛的。你们追捕了他这么久的时间,为何他还是差点溜掉?这就是你们司天署的职责?”
张惟当然是在胡编乱造,反正也没人知道当初具体的情况,他也就由着性子开始自由发挥了。
他的语气虽然平缓,提出的问题却让在场的司天署众人难以回答。
说别的都是假的,抓不住人,这就是失职,他们也无法辩驳。
“你还没资格来质疑我等!!”
张惟听得这话,笑了起来,说道:“前些日子在乱葬岗,我碰到的一位司天署监侯,也曾对我说过类似的话。”
在场的执事们皆是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你是当初的那位……那位前辈?”
为首者一个眼神示意,立刻有人退出屋子,前去报信。
张惟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缓缓走到了刘先生的身畔,低声道:“看来,你要输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