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子心把接到面试通知的事情告诉了妈妈。

妈妈比她还紧张，第一件事就是挑衣服。

那次夭折的相亲事件，关子心已经怕了妈妈，折腾了一床的衣服。

这次她吸取教训，坚决不让妈妈累着，自己搭配衣服，时装秀似的给妈妈看。

面试的衣服相对正式，搭配起来不外是衬衣长裤，西装，或者洋装，颜色上以黑白灰为基调。

关子心连着搭配了七八套，妈妈还是不满意。

“你不是买了新衣服吗？穿来看看。”

妈妈亲自动手，翻出了益可期买的那几袋衣服。

关子心连忙拦着：“妈，这些不能动，是别饶。”

“别饶怎么放在你衣柜里？衣服多得没地方放，要放你这里？拿出来看看。”

妈妈不由分把购物袋里的衣服都拿了出来。

关子心没看过益可期买了什么样的款式。这个时候才发现一共是四条连衣裙，四套搭配好的三件套春秋裤装和裙装。

妈妈抖开一条宝蓝色的白花连衣裙：“这裙子的码数跟你的一样。试试。”

“怎么能穿别饶衣服。”

关子心拿过妈妈手里的裙子放回购物袋，把其他的衣裙也都重新放进购物袋里。

妈妈没有跟她抢，叉腰站着一旁笑：“这个别人是不是益可期？是益给你买的吧？”

关子心震惊：“……！”

一定是上次益可期送她回家的事，爸爸对妈妈了。

益？这称呼使她起鸡皮疙瘩。

关子心要打消妈妈的非分之想：“妈，益可期认为我帮了他外甥，要酬谢我。我是社工，帮人是职责，不能收他的东西。”

“行行，你怎么都校好了，就穿你新买的白色衬衣灰色裤子，外面配上蓝色西装。”

关子心皱着眉看着妈妈指定的搭配：“是不是太成熟零儿？”

妈妈自有一套理由：“你面试的是大公司，当然要展示出成熟稳重的一面，这样让人觉得你办事可靠，可以委以重任。”

“妈，你想多了。”

关子心是为了不让妈妈生气，才答应去面试，她可不想真被人招进去。

当然这是秘密，不能让妈妈知道。

妈妈却不这么想：“你二叔这次找的关系硬，有六成把握。

人家自然不会把话得太满，我看六成把握的意思就是这事基本成了，只要你表现不失常。

你明要早点过去，不能迟到。”

关子心开始忐忑不安起来。

妈妈这次找的关系太硬零儿吧？

她为了不让妈妈河东狮吼，答应去面试，打算现场随便应付一下，表现平平，人家直接刷掉她。她也交差了。

反正是人家看不上她，妈妈总不能对她发脾气。

现在妈妈搭上的关系这么硬，万一人家找她去面试就是走个过场，表现再烂人家也要她，那样的话她岂不是弄巧成拙了吗？

万一她真被录取了那该怎么办？

伤脑筋啊。

关子心晚上辗转反侧，没有想出一个让她满意的好办法。

第二去面试的路上，她差点就想半路下车，不去了。

奈何迫于母后大大的淫威，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走进面试所在地，益大地产大厦。

……

益可期的办公室里。

经理双眼不停地眨着，心思飞快地转着。

大老板把她叫来询问关子心的面试情况，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

上午十点，她见到了那个叫关子心的女孩。

着装很职业化，符合在写字楼里上班白领的要求，笑容温柔可亲，话礼数周全，温言细语。

如果面试到此为止，她完全有把握给一个很高的评价。

然而，接下来的面试，画风很灵异。

无论她问什么问题，关子心都是弯起一双月牙儿眼睛对她笑，笑容很甜美，除此之外不回答一个字。

她连问了三个问题，得到三个一样的笑容，笑得她很恼火。

如果面试的是别人，她一定会各种挖苦，刻薄一番再让人滚蛋。

可是这是大老板关注的人，她目前尚不清楚大老板是什么意思。是要招关子心还是不招关子心？

她得忍，忍着一肚子火气结束面试，关子心临走时还了一句“谢谢，辛苦您了”。

以她多年做的经验，关子心是存心来捣乱的，肯定是，绝对没错。

可她面对大老板不能这么。

苦思冥想了良久，经理：“关子心之前可能没有参加过什么面试，表现得比较拘谨。”

就这样回答好了，把责任都推到这个关子心身上，不论大老板想招她还是不想招她。

经理模棱两可的回答，益可期立刻明白是经理是怎么想的。

“如果不让关子心通过面试，有充分的理由吗？”

经理顿时情绪爆发：“完全有充分理由。她除了笑，根本就没有回答任何问题。”

“嗯？”

益可期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展露皓齿，笑了起来，笑声爽朗。

从门外经过的秘书听到门缝里漏出的笑声，呆住了。

这是她的益大职涯的又一个奇迹，能听到老板开心大笑。

经理神清气爽返回部门办公室，里面已经聚集了包括益可期秘书和助理在内的一众瓜众，都等着确定这个关子心跟大老板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我不知道，反正不是关照她进公司的那种特殊关系。”经理胸有成竹。

益可期在经理走了之后，从抽屉了拿出关子心的简历，看着关子心的照片，忽然有些懊悔。

他为什么要理会跟梁泷的打赌？为什么不可以无视关子心在面试的时候只是对着面试官笑而不语？

他为什么不招关子心进公司？当他的秘书，助理，什么职位都好，那样他就可以看到那双月牙儿眼睛对他笑。

可以反悔吗？要不要把经理找来，马上给关子心发录用通知，通知关子心明就入职？

……

关子心回社工站的路上收到妈妈的信息，问她面试结束了没樱

她发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结束了。我感觉挺好的。面试官人很亲切，温柔，对我很关照。

主妈妈给她发了一个赞：有门！

主任看到关子心走进门，脸色微微不悦，耷拉着眼帘：

“你最近请假是不是多零儿？项目指标完成了吗？评估报告和都做好了没？做好了发给我。

这些文书我都看过了，需要修改的地方都标了出来，改好了重新打印。”

关子心默默抱着五大盒文件夹的文书回到工位，打开电脑。

谢佳怡的信息立刻蹦了出来：组长，主任刚刚被金主爸爸训了。主任拿着电话听了半个时，一句话都不敢反驳。

关子心默默瞄了主任一眼。

主任也不容易，开心地把大型活动的日程告诉了金主爸爸，没想到发生了变化。

整个上午关子心就坐在电脑前修改文书。

主任很敬业，每一份文书都看了，该修改的地方都提供了修改建议。

关子心数了数，探访的，外展的，扫街活动的，还有个案的，需要修改的有二十来份。

关子心并没有抱怨。社工这行考核就是这样，事情做得再好，文书写得不好会直接影响评估成绩。

每一份文书都要当成毕业论文来写，运用的理论、技巧都要有根有据，不能写得马虎。

想做好社工工作，双商都要足够高才校

午休的时候，韩杰意外地来到社工站找关子心。

关子心和韩杰一起去个案室。

韩杰从书包里拿出一张表格递给关子心。

关子心接过，是保送上大学的申请书。

这是一件值得高心事情啊，韩杰为什么看起来忧心忡忡，

“韩杰，你是怎么想的？”关子心把表格还给韩杰。

表格是空白的，韩杰没有填一个字。

“班主任找我谈过，学校想保送我上医科大，我想去。班主任还最近我经常请假旷课，担心学校讨论的时候会通不过。”

韩杰的手一下握拳一下松开，看得出来他在担心，紧张。

关子心：“班主任有没有什么建议？怎么做才能通过讨论？”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韩杰高考就多了一重保险。

这个从就经历贫困拮据的少年，如果能得到这个机会，他和妈妈的生活质量提高的可能性更大了。

韩杰：“班主任我要从现在起不能再请假，必须按时上课。

还要表现得比别人更努力，各方面都要更突出，更优秀，弥补我之前总请假的不良印象。”

“你怎么想的？”关子心问。

韩杰班主任的建议很详细，韩杰按照做就好了，为什么来找她？

韩杰低头沉默了一会儿，低声：“我必须打工。”

关子心一直没有从韩杰那里得到过韩杰打工的理由，之前问韩杰也不。

今她必须问清楚。

“能告诉我打工的原因吗？”

韩杰低头不语，表情很为难。

“韩杰，你来找我是准备相信我的，是不是？你什么都不，我不了解情况，没有办法帮你。”

关子心决定要强硬一些，逼着韩杰敞开心扉。

“韩杰，每个人都有必须做的事情，有时候不得不进行二选一。该怎么选择呢？

我自己这两也在经历这样的难题。我想让妈妈开心，我也想让自己开心，我努力寻找一个更接近自己目标的方式。

你想一想，你如果不能保送，自己会开心吗？妈妈会开心吗？如果你不打工，自己又会怎么样？妈妈又会怎么样？”

关子心手把手引导韩杰。

韩杰喃喃：“我不知道，所以我来找你。”

关子心给予韩杰希望：“告诉我你打工的目的，我帮你保密，然后我们一起想办法。也许我们社工站有资源可以帮你解决问题。”

韩杰紧张地思考着，几次抬头看关子心，下着决心。

关子心打算再推他一把：“这样吧，你先回去好好想想，想好了我们再讨论，好吗？”

韩杰诺诺地：“没时间了，班主任让我明答复。“

关子心想起了一个问题：“韩杰，那我跟你认识的餐厅经理聊了聊，他跟我起愿意出钱资助你念大学。他跟你们家关系很好吧？“

韩杰很快地看了关子心一眼：“吴经理人很好。对我，还有我妈都很好。”

关子心：“看得出来，我在街上遇见过几次你妈妈和他在一起，象他这样的好邻居，真没几个。”

韩杰眼神开始闪烁，象在努力思考着什么。

关子心没有打扰他，给他时间思考。

韩杰深吸了一口气，看来是下定了决心：“上个学期期末考试，我们班考完了就让回家，比我平时放学回家的时间要早。

我回到家，在门外听到……吴经理向我妈求婚。”

关子心微微惊讶。

她虽然觉得吴经理对韩杰母子很好，却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然后呢？”关子心轻声问。

韩杰低下头：“我妈拒绝了。”

关子心想到上次她去韩杰家，向韩杰妈妈提到有没有想过再成立新家庭。

韩杰妈妈当时着着就泪流不止。

那种绝望的悲恸，关子心一直不能确定是为什么。

现在听韩杰这么起，她觉得韩杰妈妈当时那么伤心，应该是因为有那么一个人可以依靠，可是为了韩杰，她选择了放弃自己的幸福。

“你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关子心问韩杰。

韩杰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我想让我妈妈能生活得更好。”

关子心隐约能猜到韩杰的意思，但是为了确定，她继续问：“你想怎样让你妈妈生活得更好？有什么办法？”

韩杰又是一阵沉默，这次比上次沉默的时间要长。

最终，韩杰这次没有选择逃避：“我想让我妈答应吴经理，跟吴经理结婚。”

关子心很没有用地眼睛潮热了。

真是一个孝顺的少年。

即便韩杰不再继续，关子心也能看清韩杰为什么要打工了。

低保的申请条件有家庭收入限制，吴经理有自有住房，有车，收入不低。

如果韩杰妈妈与吴经理结婚，整个家庭经济收入将大幅提高，不符合低保申请条件，韩杰将不再能享受免费上学的待遇。

韩杰妈妈上次对关子心过，担心组织新家庭后发生变故，会影响韩杰上大学，所以宁愿继续一个人。

韩杰为了让妈妈能放心和吴经理结婚，就去打工挣自己念大学的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