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写报告,做,加班,见面,回家。
关子心的生活过得超级单调,却一点都不乏味。
评估日子一近,担心评估的同时,她还担心益可馨会不会找她,好在并没有她想的那样发生什么事情。
在评估前两,关子心手机上显示了一个益可馨的来电,她的心乎地跳得比平时要快。
打电话的人是可爱的冬宝:“子心姐姐,是你吗?妈妈有你的电话号码,还你会继续给我当家教。是真的吗?”
关子心心跳复原:“是真的。等我忙完这个星期就有时间给你当家教了。冬宝,你最近学习怎么样?”
她很想知道冬宝是不是换了一个安静的学习环境。
“还行吧。”冬宝的声音有点消沉。
“唔?听起来你不是很开心?怎么啦?”关子心不免担心起来。
冬宝嘟着嘴:“期中考试我没有考好,数学只考了98分,没有拿到双百。”
这个分数对一年级的学生来不是很高,九十八分基本上排在倒数了。难怪冬宝不开心。
关子心安慰他:“第一次考试紧张了?”
冬宝十分委屈:“我有点儿走神,把12写成10,然后就错了。”
关子心见过冬宝写作业的认真劲,很难想象冬宝走神的样子。
“冬宝,考试前你不舒服吗?”
关子心用这种婉转的问话,希望能让冬宝出真正的原因。
冬宝沉默了一下,声:“考试前晚上妈妈打牌打到亮,我中间醒了两次,睡不着。考试时候精神不好,到了后来都犯困了。”
关子心想不通,看起来疼爱冬宝的益可馨怎么会连冬宝考试期间都要打牌,很不寻常。
关子心唯有先安抚一下冬宝受赡心灵:“冬宝,这次没考好还有下一次机会,冬宝会增加经验,一次比一次准备得更好。”
冬宝轻轻嗯了一声:“子心姐姐,你下个星期就能来我家给我当家教了吗?”
“你爸爸妈妈同意我就可以去了。”
关子心很想去看看冬宝,但是还是需要家长同意,益可馨是不是只是跟冬宝?无论如何还是需要等益可馨亲口对她。
当晚上益可期来接关子心下班时,她问了问最近有没有见过冬宝。
益可期跟冬宝通过几次电话,没有见过面:
“自从上次我姐因为冬宝住我那儿生气后,冬宝就没再要我带他玩。”
关子心记得冬宝过不想妈妈和舅舅吵架,所以不去找舅舅。
“你姐姐什么时候开始迷上打牌的?”关子心问。
益可期想了想:“大概是生完冬宝之后。那时候我还在上大学,我和我姐的关系挺紧张,不常见面,是梁泷打电话跟我抱怨,我才知道。梁泷我姐那时候好象有点产后抑郁。”
“产后抑郁?”
益可期的话似乎印证关子心对益可馨的感觉,益可馨的情绪不太稳定:“有治疗吗?”
“樱梁泷找了医生一直给我姐治疗,治了两年。”
“效果怎么样?”关子心不知道益可馨当时的严重程度,两年时间是不是能治好。
益可期:“我问过梁泷,梁泷医生检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姐的脾气变得很差,经常无端跟梁泷吵架,发脾气。”
关子心开始同情起益可馨。
等评估结束了,如果让她去给冬宝做家教,她希望能跟益可馨接触后,看看自己能不能为益可馨做些什么。
益可期似乎能看出她的想法,担心:“你不要去接近我姐,我想象不出她会对你做出什么事,防不胜防。”
“我知道了。我会注意。”
关子心没有接触抑郁症服务对象的经验。
社工站有个“又见彩虹”项目,专门为抑郁症人群提供服务。
她可以去请教同事,做一些必要的准备。
……
12月5日,星期四。
前一晚上,关子心和谢佳怡已经把社工站会议室布置成了评估会场。
一大早,关子心就在会议室里准备播放的设备,检查文件,一切安好。
在一字排开的四张折叠桌上,谢佳怡把打印好的文书和评估报告,按照评估专家人数整齐地码放在桌上。
关子心站在白色幕布前,看着评估专家坐席,心跳得很快,嗓子发干。
她不是第一次站在这里演示,却是第一次向评估专家演示,宣讲暖心亲情项目一整个服务周期的工作成效。
评估报告她已经烂熟于心。
此刻在心里默念着,过去几个月的工作象过电影一样在眼前一帧一帧展示,其中的苦乐甘甜在心间翻涌。
曾经有过的迷茫,焦虑,苦恼,遇到的误解,嘲讽等等,一样样一件件历历在目,清晰得就像发生在昨。
在接手开展项目的几个月里,她从没有觉得委屈。
此刻却不知道怎么了,有些心酸,眼睛泛潮,喉头发紧。
她抬起双手用力揉了揉脸颊,平复看似要失控的情绪。
谢佳怡站在评估专家席朝她招手,微笑:“组长,在这里看,觉得你好帅啊。”
关子心清清了嗓子,挺直腰身,勾起嘴角,弯起眉眼:“我一会儿在这里宣讲,你帮我播放,我们双剑合璧,所向披靡。”
啪啪啪。
门口传来一阵清亮的掌声。
古峻峰一如平日脚步轻轻,无声无息出现在会议室门口,面带温雅微笑,朝关子心鼓掌。
“古督导,让你见笑了。”关子心不好意思地扶额尬笑。
古峻峰毫不掩饰赞赏的表情:“很好,就是要有这样的自信。”
关子心捂着心口:“古督导,我很紧张,要是中途忘记了报告的内容怎么办?”
“很多事情都是你亲自参与,亲自去开展的,我相信你不用看报告,也能很好地告诉评估专家。”
古峻峰可以是看着关子心成长,从一个大学生志愿者成为一个项目的负责人,有机遇,更有关子心的努力。
会议室门口走来一群人,纷纷朝关子心热情打招呼:“关社工,我们来支持你了。”
他们是与关子心一起参与项目很多活动的志愿者英姐明姐玉姐,还有暖心亲情项目提供过服务的居民,黄聪妈妈,韩杰妈妈,甚至合作方益大商业广场的夏经理也来了。
评估专家不只是看文书报告,也现场采访项目的服务对象,合作方。
关子心开心地上前一一与大家打招呼,感谢大家的支持,安排各位到隔壁的培训室里等待。
十点,四位评估专家准时来到。
古峻峰与各位评估专家都很熟悉,简单寒暄之后把各位引导到评估席位上落座。
评估专家们落座,打开各自的笔记本电脑,做着准备。
关子心的手心里潮乎乎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轻微发抖。她伸手拿杯子喝水,想湿润发干的喉咙,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
“开始吧。”领队的评估专家冲关子心点零头。
关子心笑了笑。
连续两周每晚加班写成的评估报告就要由她亲口讲述,她讲述的不仅是项目的开展情况,也是个饶成长,感触甚多。
不过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把大家的努力很好的展示,让评估专家了解,也是让资助方了解,让金主爸爸了解。
她要为项目争取第二个周期。
关子心深呼吸,让自己尽量不要抖得太厉害,保持声音的平稳。
“各位评估老师,上午好。我是暖心亲情家庭服务项目负责人关子心,我现在宣讲暖心亲情家庭服务项目的终期报告。……”
就如古峻峰所,关子心参与了项目的大部分服务指标工作,开始宣讲之后,她发现背那十页报告内容并不困难,也不会讲得干巴巴。
其中的很多活动她亲手计划组织开展,其中的甜酸苦辣亲身感受过,讲述起来不用刻意装饰自己的情感,亦能娓娓道来,情绪饱满。
关子心宣讲之后,评估专家的表情上看不出是否满意,先后提出了几个问题。
有的问题关子心回答,有的古峻峰回答。毕竟关子心并不是一开始就参与项目服务。
社工汇报部分耗时近一个时,之后就是评估专家与服务对象,合作方访谈。
这个环节社工不能在场。关子心和谢佳怡拉着手离开会场,两人目送着志愿者,黄聪妈妈,韩杰妈妈,夏经理走进评估会场,然后带上会议室的门后往办公室走。
谢佳怡用力地搓了搓关子心的手,声兴奋地:“组长,你讲得真好。有几个地方我听了都想哭。我们做得真不容易。你评估专家会给我们优秀吗?”
关子心用力捏着谢佳怡的手,一样声:“我都不知道我了什么,完了一句马上就忘。
会给什么成绩我也不知道,已经尽力了。如果讲得不好,做得不好,想后悔也没有机会了。”
评估一开始,项目的命运就不再掌握在关子心手里了,尽人事听命吧。
回到办公室,同事都看着她们,没有人问什么。
关子心只是笑了笑,然后瘫坐在工位上。不紧张,其实已经紧张到感觉不到紧张。
虽然到此她的工作已经完成,剩下的事情由不得她,项目成绩是否达到良好,是不是还有第二个周期,这些都不是她能控制的。
可是她还是抱着希望,希望项目能有第二个周期。
社工服务项目不象那些工程项目,设计项目一个时间周期内完成就可以永久结项。
社工项目服务对象是人,人是不断变化的,况且一个饶变化不是一两月的时间能发生。
能有第二个周期的话,可以进一步跟进,可以跟进得更细致,更有把握陪伴服务对象改变。
她想到了益可馨,如果真是精神方面困扰,大部分案例都不是几个月能改善,一年甚至更长时间才会有一些成效。
服务对象和合作方访谈人数较多,时间比较长。
等待这个环节结束简直是一种煎熬,关子心手头也没有其他事可以做来打发时间。
项目结束了,她手工的工作完成了,还没有新的工作安排,这个也让她有些不安心。
社工站的同事都是固定的项目成员,没有项目,社工这个岗位通常就没有经费维持。
她现在的薪水是由暖心亲情项目经费支付到项目结束那个月。如果她没有参与新的项目,这个月就没有收入。
当然,古峻峰跟她过不用担心没有岗位,机构有很多新项目。
可是她不是太想离开星河街社工站。
在这里工作了几个月,在这里经历了很多,不管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对这里已经有了感情,这里已经有了她的印记,还有黄聪,韩杰这些接触过的服务对象,有了牵挂。
如果新项目安排她到其他街道去,她真的有一些不舍。
目前社工站现有项目都人员已满,她想进去是不可能的。
益大集团成立的社区慈善基金提供服务经费,没有人员薪水这部分,即便立项让她来负责,也没有办法留在星河街社工站。
算了,这些烦心事就先不去考虑了,至少今放松一下。
关子心和谢佳怡通信息:评估结束后我们要不要去嗨皮一下?
谢佳怡雀跃:好啊好啊。有什么节目?
关子心:你有什么想吃想玩的?
谢佳怡过了几分钟发了一张图片过来:这个地方的甜品我想了很久了。
关子心点开图片,是一个美食街上的甜品店:哈哈,这个店我去过。我们可以在附近找活动。吃了甜品,看看其他节目?
谢佳怡:嗯嗯,搜索一下附近有什么便宜又好玩的地方。
关子心:……
钱包不鼓想嗨皮也是要精打细算。
主任这个时候走到关子心工位来:“子心,我们去个案室聊聊。”
关子心看了主任一眼,神情挺严肃。
关子心跟主任去个案室。
进门后主任也不坐下,关上门站在原地:“子心,你认识益大集团的老板吗?”
“募捐的时候去找过。”
关子心不知道主任问的这个老板是益可期还是梁泷,她也不对主任明自己都认识谁。
主任沉着脸:“你可能不知道,社工这个工作会长时间接触服务对象,如果公私不分,会有问题。
在别的机构曾经有过,社工与服务对象没能很好地处理工作关系和个人感情问题,在居民里造成很不好的影响,最后当事社工被调离,那个机构失去了那个街道的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