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月光，洒在我的脸上，我想我快要变了模样”

五人刚一下楼，旁边办公室正冲着门口的栏杆位置此时正站着一人，歪着身子抽着烟，斜着眼睛看着天，表情有些惆怅，嘴里还一直哼着当年那首曾火遍了大江南北、但如今听起来却有些老掉牙的经典名曲——《求佛。

声音低沉，节奏紧促，只是高音的部分没唱上去，都破音了，《葵花宝典没修炼到大成，像个刚刚净完身的公公。

“我们还能不能，能不能再考一遍，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咳咳！”

求什么求？学生考砸了求玉帝也没用！

“啧啧，辣耳朵！”

陈毅捂着耳朵嘀咕了一声，转头一瞧那人，正是高三3班的班主任——牛强。

冤家路窄，倒霉催的！

尤其是王老头一脸幸灾乐祸地主动上前打招呼的时候，牛强那根被香烟逐渐熏黄的食指，差点被烟头烫到。

“啪！”

拍了拍牛强的背，王老头舔着脸笑道：“嘿嘿，牛老师，你好雅兴啊。”

牛强一愣，猛一转头瞧着来人：“王老师？你们这是…..”

“呵呵，我跟学生们临时开个小会，告诉他们表彰大会的注意事项。”

“表彰大会？”牛强皱了皱眉，目光扫向陈毅等人时，脸色明显有所变化：“这么说的话，他们就是本次期中考试的级部前二十了？”

“嘿嘿，对！”

“4个？”牛强还是识数的，不用掰手指头都能数得出来。

王老头一听，心中得意，但表面上却装的一脸难受：“唉，惭愧惭愧，才区区四个人，我都没脸见人了，比不上你们班级，哦对了，牛老师，你们班这次考入级部前二十的人有几个？”

“这……”

听听，这特么就是个暴击！

无形装逼，最为致命！

牛强的脸瞬间就白了，高三年级的级部前二十只需一个电话问一下李冰就知道了，王老头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分明就是显摆！

狠狠咬了咬牙，牛强气哼哼地将手里的烟头扔在地上踩灭，就跟把烟头幻想成王老头这个假想敌似的，摩擦再摩擦，头也不抬道：“2个！”

“啥？2个？呵呵，牛老师，这可不是你们班的正常水平哦。”

还哦呢，卖什么萌！

牛强都快被气炸了，用力甩了甩手，冷冷丢下了两个字：“再见！”

“嘿嘿……”王老头瞧着牛强离去的背影，似乎这些年受到的委屈和打压全都在今天得以释放，把他给乐的呀，差点手舞足蹈！

转身，走人！

……

一楼教职工办公室里总会传来某些乱七糟的气味，或是香水，或是清茶，或是某位烟瘾难戒的老烟枪偷偷在阳台那里吞云吐雾之后留下来了的呛人烟味，混合着多种气味的教师聚集地，此刻正被高三4班的四名学生外加一名老师占领。

王老头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身体前倾，交叉着手。

陈毅是这里的常客，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打一进门就挑中了这里最舒服的位置，果断坐在了语文老师魏霞的真皮座椅上。

诸葛大力，刘迪和王菲都是女孩子外加三好学生，很懂得矜持，没像陈毅那样大大咧咧，反而一人搬过来一张漆黄色的小凳子，规规矩矩地坐了下来。

几人迅速围成了一个圈儿，为了节省时间，王老头索性直奔主题。

“咳咳，我先说一下哈，本次期中考试表彰大会共分5个步骤，第一步，升国旗，奏国歌；第二步，级部前二十上台领奖；第三步，优秀教师上台领奖；第四步，学生代表上台发言；第五步，校长讲话。”

“你们需要特别注意的是第二步，临上台之前先排好队，按照级部名次井然有序地上台，领奖的时候要记得懂礼貌，会鞠躬，跟领导握手时要客气，尤其是你啊，陈毅，上台之后给我规矩一点儿，别像平时那样吊儿郎当的，知道吗？”

“噗嗤！”

特意指名道姓，其他三名女生不由得笑了。

陈毅挠了挠头：“老师，啥叫吊儿郎当？”

“额……就你现在的坐姿，已经很符合这个名词了。”

“那……老师，开会时间那么长，万一我想上厕所咋办？”

“憋着！”

“可……可我憋不住！”

“那你就提前去，不尿裤子就行。”

“哦，好吧，我尽量。”

“不是尽量，是必须！”王老头喝道。

“哦。”陈毅缩了缩头，嘴上答应着，下一秒却继续葛优躺。

王老头气的直嘬牙花子，懒得跟他废话，索性看向了诸葛大力：“哦对了，诸葛同学，你是本次表彰大会的学生代表，我特意为你准备了一份演讲稿，到时候你看着读就行了。”

诸葛大力一愣，摆了摆手道：“老师，其实我不用准备演讲稿的，我口述就行了。”

“口述？诸葛同学，你确定不看稿子么？”

“额……以前在海山的时候经常上台发言，习惯了。”

“……”

得，学霸就是让人省心。

……

小会结束之后刚好赶上早读下课，又熬过了一上午的课，下午1点钟，全校师生表彰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大会就设在学校的操场，周围全是人，但凡江城能喘气的，基本全都到位。

主持人是高三2班的文艺委员，靓丽的外表，夜莺般的嗓子，灵动的眸子一眨一眨的好像会说话似的，漂亮，乐观，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她的学习成绩——全级倒数第二！

她叫张茉莉，学习能力仅次于陈毅般的存在，两人算是老相识了，虽然不同班，但却同病相怜！

张茉莉在别人面前看着古灵精怪，但在熟知她真正秉性的陈毅面前，却是个笨拙的女孩，甚至有些逗比。

还没上台主持之前，张茉莉一眼就发现了位于前排尖子生队伍里显得很突兀的陈毅，满脑子揣着一股莫名的好奇，忍不住上前打了声招呼：“嗨，老陈！”

老陈……

听称呼就知道很熟，陈毅猛一转头，瞧了一眼张茉莉的打扮，直男本性立刻暴露无遗：“老张，你……你化妆了？”

张茉莉：“……”

“喂，只是画了个眼线！”张茉莉纠正道。

陈毅挠了挠头：“有点卡粉啊。”

张茉莉：“……”

“闭嘴，注孤生！”

“呵呵，实话实说嘛。”

“停口，直男癌。”

“咋了，我不能说实话吗？”

“放肆，友尽！”

陈毅：“……”

“你别蹦字行吗？”

“哼，老陈我问你，你咋跑前排来了？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张茉莉质问道。

陈毅挠了挠头：“因为……因为我也是级部前二十啊。”

“什么！你……你是级部前二十？”

“对啊，你没看成绩表么？”

“额……从来不看。”

陈毅：“……”

“好吧，你赢了。”

“陈毅，你是个负心汉！”出于人的预料，张茉莉忽然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

“哈？”

话音一落，周围的所有尖子生全都懵了。

这是什么情况？

“一拖二”，丢下就不管了？

有几个人甚至用鄙视和怨毒的目光盯着陈毅，要不是打不过对方，他们肯定会来上一场轰轰烈烈的英雄救美。

陈毅抓了抓脸，一脸冤枉：“我……我咋了？”

“你……你明明说过咱俩一起倒数的，天长地久，海枯石烂，我们的誓言日月可鉴，可你却丢下了我，自己成为了尖子生！”

“我……我的逻辑碎了一地啊，姑奶奶，你能不能小点儿声？人家会误会的。”

“天生嗓门大，你奈我何？”

“老张，我严重怀疑你的周期提前紊乱了！”

“哼，不服憋着。”

“咳咳，你……你该上台主持了。”

“老……老陈，我想上厕所……”

……

事实证明，张茉莉果然是个逗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