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山市的空气有点鲜，是大海的味道。

同时也有点腥，是海鲜的味道。

近3个小时的车程随着大巴车司机稳扎稳打的一次刹车缓缓结束，当天空变得更蓝，海风吹得更暖，叽叽喳喳的海鸥成群结队地盘旋水天相接的海平面上空时，来自江城一中的所有师生，终于到达了本次旅程的终点。

下车，尿尿！

憋不住了。

中途续水的时候就有这种想法。

“大力，厕所在哪里？”陈毅一脸不自然地扭了扭身子，刚一下车就朝熟知这里环境的诸葛大力问道。

诸葛大力拿着一本高中物理习题册指了指一个地方：“往西走到头就是了。”

“哦。”

陈毅点了点头，前几脚还能气定神闲，越往后面，直接开启了狂奔模式！

“忙死了忙死了！”

刚一进入男生厕所，一股刺鼻的卫生球味立刻扑面而来，陈毅被呛得咳嗦了一声，解开裤子正准备放水，偏偏在此时，门外忽然冲进来一人。

180的个头，标准的海山一中学生校服，身材和陈毅差不多，只是长相难以匹敌，长得很普通，大众脸扔人堆里认不出来的那种，显然也被尿憋坏了，一进厕所就占位，脸色憋得涨红。

他叫杨光，名字倒是很亮，只是言行举止没有那么名副其实。

此时正是海山一中的上课时间，偷偷逃课下来尿尿，杨光和陈毅明显属于同一类人。

都很皮，不听老师话的那种。

“外校的？”杨光发现了陈毅身上不同的校服，主动开口询问道。

陈毅攥着裤腰带，看也不看道：“江城一中的。”

“江城一中？”

杨光顿了一下，旋即不再说话了，海山一中和江城一中之间的明争暗斗在两校的学生之间斗得尤为激烈，沉默了片刻，杨光突然解开了裤腰带，后退几步，远离小便池1.5米远，开始撒尿。

“呼呼~”

他开始吹口哨，故作镇定。

陈毅一瞧，这小子几个意思？

显摆么？

不能惯着！

于是陈毅也开始远离小便池，后退2米，解开了裤子。

杨光一愣，眉头顿时皱起，口哨也不吹了，天生就是个不服输的家伙，杠精附体并有着极大的自信心，索性再退几步，远离3米！

陈毅歪头看了看他，果断迈脚，远离4米！

……

于是两个人就斗上了，越撤越远，越来越夸张，都快掉坑里了，就为了比比谁尿的远。

然而，事实证明，尿尿和吐痰根本不是一个概念，有的人天生身体好，一口老痰能从教室后排吐到讲台那里的黑板上，靠的就是一股强大的丹田气，可尿尿，却没有那么大的爆发力。

于是20秒过后，两人都败下阵来，距离小便池足足撤到了7米远的地方，驴也够呛啊！

“滋啦啦~”

洒了一地，两人同时低头一看，最后还是杨光率先发话：“嘿嘿，我赢了。”

陈毅一愣：“你哪里赢了？”

“我尿黄。”

陈毅：“……”

“行，这次算你赢。”

“嘿嘿，你小子还挺有个性的，我很喜欢你，我叫杨光，欢迎来到我们海山一中。”杨光提上了裤子，拍了拍陈毅的肩膀说道。

陈毅拧了拧眉，一脸嫌弃：“喂，你洗手了吗？没洗手别拍我！”

“额……作为尿友，不要在乎这些细节。”

“尿友……”

“你叫什么名字？”

“陈毅。”

“哦，陈毅，行，我记住你了，来咱们海山一中如果遇到什么麻烦，直接提我名字，绝对好使。”

杨光说完，迈步走人。

陈毅皱眉瞧着他的背影，临走也没洗手啊！

……

从厕所里出来，陈毅很快就和同学们汇合了。

4月的风总是刮得那么不清不楚，尤其是在海边，老天爷绝对是一张喜怒无常的娃娃脸，说变就变，刚刚还是个大晴天，天空湛蓝，这才一泡尿的功夫，居然晴转多云了。

校长王策站在人群最显眼的位置，身后的“战队”是他此次前来最值得骄傲的存在，刚给海山一中的校长打完电话，他的脸色瞬间随着老天爷的安排晴转多云了，笔挺站立保持着一种极为儒雅的姿势，就为了应对接下来的两校会面。

虽然远道而来，但气势上不能输！

10分钟之后，由海山一中的校级领导以及一大帮子同样规模的尖子生组成的强大“阵容”终于姗姗来迟，为首的是一名40来岁的中年男子，姓唐，叫唐林康，梳着小分头，戴着一副金丝眼镜，体型略有些发福，西装都是敞开穿的，微风吹拂着他那条刚刚到达肚脐眼的花领带，都跑偏了，他却没有整理，拿眼一打对面的那群宾客，脸上立马露出了一丝讳莫如深的笑意。

“哎呀，王校长，一路上辛苦了，招呼不周，招呼不周，哈哈哈！”

王策略一挑眉，赶紧迎了上去：“嘿嘿，唐校长您太客气了，多有打扰，望请见谅。”

“啪！”

两人同时伸手，彼此间的较劲儿已经从握手这一刻拉开了序幕。

这是崭新的时刻，甚至具有划时代的意义，两人虽然表面上装着客气，但暗地里所用的手劲儿，却在同步加大！

“捏死你！”王策如是的想。

“嚯，这老小子手劲儿挺大嘛，看我的。”唐林康也不甘示弱。

捏！

攥！

掐！

陈毅一瞧这俩人的阵势，脑海里不由地想起了“小茹”所唱的《小手拉大手》。

“你给我的手，像温柔野兽，把自由交给草原的辽阔，我们小手拉大手，一起郊游……”

……

“交手”足足持续了5分钟，两位校长谁也不服谁，手都攥红了，但脸上还得装出一副气定神闲、不痛不痒的样子来，从气势上压倒对手。

真是难为他们了。

“咳咳……”

如此举动着实不太雅观，作为东道主之一的李蓝田看破不说破，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处事原则，最先站出来充当了一把和事佬。

“那个，校长，我们该去多媒体教室了，林主任还在等着呢。”

“哦？”

这话一出，唐林康这才停止了手里的动作，哆哆嗦嗦地将手抽回来掩饰了一下脸上的痛苦，换另一只手朝旁边一引，强颜欢笑道：“呵呵，王校长，这边请。”

“哦。”

王策活动了一下发红的右手，虎口位置明显有个深深的指甲印，被唐林康掐的，疼得他差点骂娘，好在他努力克制了一下，没有发作。

“请！”

王策伸了伸手，旋即跟着唐林康一起前往海山一中的多媒体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