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玄躺在墙角的阴影里。
没有死,却也无法动弹。
而且现在连声音都喊不出来了。
他不由地想道,这样下去,自己可能会落在警察的手里吧。
堂堂二十三将,竟然降到和黄又黄一个水平,他不免感觉有些遗憾。
但是被警察抓走又如何呢?乐玄得意地想,他们在取证这一点上,就已经很难迈过去了。
反正是长生境,大不了在监狱里住上一段时间,修复功力,几十年出来以后又是一条好汉。
正这样想着,乐玄就突然发现天上似乎飘过了一片不太一样的云彩。
而云端,竟有几片纯黑色的羽毛缓缓飘落。
那羽毛看似轻柔,触到乐玄身上时,竟如同千斤重的石头,当场就把他的身体压倒在地。
几片羽毛再压下来,乐玄垂死挣扎了几下,一声都没喊出来,就再也没有了呼吸。
他身边的血意刀亮起了淡淡的光芒,而苍白色的血面,也再次绽开了诡秘的花纹。
一个身影如飞鸟般从云端降落。
他把乐玄一脚踢开,然后捡起了那把血意刀。
随后,他把血面罩在了乐玄脸上。
乐玄的身体噼里啪啦地扭曲了一会儿,竟整个都被血面吸了进去。
那人望了一眼血面上的符咒,不禁“噫”了一声。
“封印术?”他摇摇头,“你差点把我的东西弄坏了。”
李牧白并没有昏过去多久。
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倒在一堆沙土上面。
乐玄的那一击虽然凶猛,但是李牧白阻挡得当,并没有被伤到要害。
他一看表,很好,晕过去的时间大概也就十来分钟,不会耽误和周曼妮的约定。
他抬头一看,天上已经没有了血面。
“看来老杜和十七已经把问题解决了。”
李牧白自语道,心情越发畅快。
他再审查一遍全身,发现虽然自己刚刚挨了一下,但身上的衣服竟然没有损坏。
清扫一遍之后,西装革履依旧整洁。
“极好!”
李牧白不由得赞了一声,心情达到最佳,哈哈大笑着,回酒吧喝酒去了。
日暮枪手酒吧。
莫吉托里的碎冰还没有化完。
周曼妮和吴立一边陪客人聊天,一边等待着,李牧白就再次出现在了门口。
“招惹了一身尘土你这是去哪了?”
周曼妮正在兴头上却被李牧白溜走,现在问起来,不免带了一丝幽怨。
李牧白没有急着回答,只是坐下喝了一大口酒,才呵呵笑道:
“业务繁忙,一个朋友刚刚要我去那边镇一下场子。他那里灰尘大,就不小心沾到了一点。”
“真是的,小心一点嘛。”
周曼妮娇声道,充分发挥女招待的相貌优势,帮李牧白扫去胸前的尘土。
“我还以为你是被哪个女人叫出去了呢。”
某种程度上来说,还真的无法否认
李牧白不禁想道,但又笑着安慰道:
“我做任何事情,坚持的都是专心二字。对朋友,对事业对女人,也是如此。”
周曼妮望着李牧白那雕塑般的英俊脸庞,和无比认真的眼神,听到这话,竟不由得醉了。
“嗯我觉得也对。真要去见了女人,你怎么会这么快呢。”
周曼妮毕竟还年轻,李牧白说了几句,就被迷得找不着北。
但吴立可是成熟稳重,他见李牧白闲聊着不走,终于想起了之前的话题。
他心想李公子必然有事相求,便开口问道:
“李公子,我这样问可能有些唐突。但你似乎有什么事要讲吧?”
李牧白笑了,把酒杯往台前轻轻一推:
“不瞒您说,我想借六万块钱。”
空气安静了两秒。
“两分利。”
两秒钟后,吴立的微笑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放下了手里的毛巾。
“要什么酒?”
“不要莫吉托了,来一杯不,两杯莫斯科骡子吧。我请周美女喝酒。”
“你这是,在考验我这把老骨头的手艺吗?”吴立笑了一声,“李公子稍等,我去拿一下铜杯。”
李牧白只是笑过,就继续和周曼妮聊了起来。
但是酒醉人不醉,李牧白知道,虽然气氛看上去非常惬意,但接下来的闲聊之中,吴立八成也会旁敲侧击地问些问题。
借钱的时候,姿态不能放得太低。
即使外面十万火急,在这金主面前,也要显得波澜不惊。
六万块钱是个小数目,如果追得太紧,反而会让吴立和周曼妮起疑,也不符合他李牧白潇洒随性的人设。
那时候,他们会私下里觉得,李公子可能遇到了资金紧张的情况,六万块钱都借得这么犹豫,资金出去了,可能收不回来。
那样老杜的夜市计划,就算是彻底泡汤了。
吴立开始了手凿碎冰,冰刀起落,冰片随之沙拉拉地落入了杯中。
在机器碎冰越发常见的鸡尾酒吧,这种手制碎冰的技术,显得有些老派。
“机器碎出来的,口感我不满意。唉,许多年轻人,越来越不喜欢自己动手了。”
吴立看似随意地说着,眼神却全神贯注地跟踪着手中的冰刀和冰块。
吴立说得简单,实际上却包含着自己身为调酒师的骄傲。
手制冰块展现的可不仅仅是艺术价值,更是调酒师手艺的高度。
凿冰时候必须胆大心细,否则稍有不慎,切到手指,估计就得去医院旅游一趟。
酒吧调酒师的技术参差不齐,这种手艺难度高,工作量又大,因此很少有酒吧愿意采用手制冰块的方式。
但这也是李牧白选择这间酒吧的原因。
手制冰块可以更好地适应每一个酒杯的具体情况,从而调试出最佳的温度和口感。
尤其是莫吉托和莫斯科骡子这种夏季饮品,碎冰的地位便显得尤为重要。
恰到好处的稀释度,是调酒师毕生手艺的精华。
碎冰,伏特加,姜汁啤酒,再挤入五毫升的青柠汁。
“两杯莫斯科骡子。”
吴立把两个红铜杯子,推到了周曼妮和李牧白的面前。
李牧白和周曼妮笑着饮了一口,便开始谈起了生意的事情。
李牧白没有提花洋夜市,只是泛泛地谈起了出货进货,还有这几个月的利润额。
被处罚,被趁火打劫的事情全部隐藏了过去,却只是说要加大投入,手里还差了一点零头。
差一点零头,补齐了不就好了?
说法变得好听,吴立和周曼妮也就肯借钱了。
相谈甚欢,六万元便很快到手,数目不大,吴立也给面子,一个月,两分利,也没再往高处加了。
鸡尾酒虽好,度数却比普通的酒要高。周曼妮喝了六七杯下去,脸颊飞红,走路也是晃晃悠悠。
她双目迷离,媚眼如丝,尖头的高跟鞋一溜,脚一滑,人就差点要倒。
李牧白连忙转身,一手扶住周曼妮的肩,一手却是轻轻扶住周曼妮的脚。
趁周曼妮没有反应过来,他把高跟鞋提起,握住曼妮的纤纤玉足,帮她穿了进去。
然后这位女招待,便顺势软软地躺进了李牧白的怀里。
李牧白见此,对着吴立歉意地笑了:
“曼妮醉了,这么晚了,我扶她回去吧。”
吴立点点头,报以完全理解的笑容。
李牧白把周曼妮横抱在怀里,一路上,她精致的小腿肚,都在轻轻地擦着他的手臂。
女招待细语呢喃,好像一只迷了路又找到家的小猫。李牧白没有细听,只是望着那一轮渐渐高升的月亮。
他走入宾馆,走向床。
然后关上房门,关上窗。
接下来的事情讲起来总是俗套,毕竟剑圣使剑,总摆脱不了两个字,“熟练”。
溯流而上,道阻且长。周曼妮半梦半醒地卧着,让春风沉醉于这八月的夜晚,在等待一切的终结。
等一切都已结束,李牧白靠在床边,点起了一支烟。
他望着周曼妮的睡颜,更倾向于表示,这只是一个被风吹过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