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月来到杜非羽家中一周之后,极道宗的财务整治工作终于大概有了一些眉目。
当然有眉目的不只是杜非羽,还有秦操。
他说要来杜非羽家中坐坐,顺便叙旧。
老杜跟他才认识不到一年,又有什么旧可说?
大概是猜到秦晓月的去处,过来旁敲侧击地探测了。
“这眼看是瞒不住了。”
杜非羽对阿白说道,阿白在咬着自己很早以前抓过的那只海鲸鱼抱枕。
“”杜非羽有点伤感,“这不是我要的贤内助的样子。”
“哼。”
杜非羽鼻孔里出气,就当做是全部回复了。
被动等人上门可不是老杜的风格。
老杜当即回复秦操,家里太小,要不我上您那里去吧。
推三阻四,秦操看出有鬼,也不慌不忙,就半开玩笑地问道:
“说吧,我妹妹现在怎么样?”
杜非羽没多想,不假思索地答道:
“你妹妹很棒。”
电话那头是一阵可怕的沉默。
“你再说一遍?”
秦操的语气有些生硬。
“呃我是说,你妹妹现在身体很棒。”
越说越不是意思。
“我们有必要谈谈。”
秦操没等杜非羽的回答,直接挂断了电话。
十分钟后,一辆车停在了杜非羽的小区。里面下来了一个中年男人,杀气腾腾地寻找着杜非羽的门牌号。
“从他公司过来得至少二十分钟吧”
杜非羽心里多少有些慌,他再去看阿白,阿白却是坐在那里欢喜地摇着拨浪鼓:
“完蛋喽!完蛋喽!”
“开门。”
外面传来敲门声,杜非羽没来得及应门,晓月却先去了。
“不好!还没把秦操过来的事情告诉她!”
杜非羽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秦晓月穿着松松垮垮的家居服开门,迎面正对的就是一脸怒气的秦操。
两人顿时都愣在那里。
“妈,什么人来了呀?”
阿白探头朝门口喊道。
杜非羽大惊之下赶忙把这只狡猾的狐狸摁了回去。
“你不要再把事情搞得更乱了!”
杜非羽站到了秦氏兄妹的中间,几分讨好地问道:
“反反正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不如,咱们喝杯茶吧?”
秦操脸色阴沉地听着杜非羽的解释,一言不发地喝着茶。
秦晓月则是把脸扭到一边,完全没有平日里的亲和力,一副根本不想搭理秦操的样子。
一个不想听,一个不想讲。
“所以,你辞职了?那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秦操打断杜非羽的话,直接对晓月吼道。
“秦操啊,她其实”
“你到底想干什么?!”
杜非羽没想到秦操根本不搭理他。
“你问我我问谁啊?”
秦晓月这只兔子竟然也有咬人的时候。
杜非羽心里急啊,你们丫的别都不说人话啊!
“我告诉你!你给我马上回家!马上回去工作!我已经跟刘总说好了,你”
“呸!什么刘总张总李总马总!我不回去,死都不去!”
兄妹两人不出意外地吵了起来。
“那个,我说”
杜非羽想要说话,但声音很快被两人的争吵淹没。
“你翅膀硬了,自由了是不是?你知道处理你这事情有多麻烦吗?”
“你从来就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只是一直按照你的想法在生活!”
“你”
“你!”
“那个我说”
杜非羽忍了一会儿,终于恼羞成怒。
“你们两个,全部坐下,听我讲话!”
浩然之气轰地冲体而出,两个凡人本能地打了个寒战。
低头看时,茶盘上的茶杯全都在同一个位置微妙地缺了一个角。
这个是真的法术。
会死人的那种。
秦操的火气消了一大半,颤抖着拿起茶杯细看:
“说说来,你们家的茶杯,还挺特别的”
“讲事情,就要和和气气,才能讲清楚,明白吗?秦操,你别上来就摆脸色,秦晓月,你也别不说人话,说话的方式简单点,?”
杜非羽坐在两人中间,硬生生地用气场把两人的火气压了下去。
但兄妹俩又一言不发了。
没办法,老杜又只能当中间人,帮两人传话。
事情是终于说清楚了,秦操的脸色稍有缓和,但并没有变得好看。
“所以,你加入极道宗要干嘛?帮他们刷碗?端盘子?还是看店?别忘了你之前是做什么的。”
杜非羽当然听得出来,言下之意,就是极道宗很低端。
“最近在帮助他们重建财务系统。还是有事情做的”
晓月低声说道。
秦操没有回答,而是转头面向杜非羽。
“你趁火打劫?你给她灌输了什么?”
“和你一样的东西。”
杜非羽回答道。
“无非就是一个未来。有一部分人真诚相信,但绝大部分人拿它说谎。你虽然不太看好我的工作属性,但是你相信我的未来。而你妹妹,也是如此。”
“你这算是实际用工了。已经签合同了?拿出来看看。”
“不愧是你,总是如此谨慎。”杜非羽笑了,“不瞒您说,我知道你们兄妹迟早有相聚的一刻,所以特地放到这时候来和你们谈。”
秦操望向秦晓月,晓月犹豫地点了点头。
“月薪过万的财务秘书,我不相信你的现金流能付得出手。”
“你说对了,我极道宗的庙太小,说实话,本是请不起晓月这尊大佛的但,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空气静默了数秒。
“我想做极道宗的股东。我想我想和小羽一起创业。”
“胡扯!”秦操还是急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不,老哥。辞职后的这一周以来,我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这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
秦晓月胸口剧烈起伏,但最后终于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一直在大公司工作,一直享受着大哥的保护,一直劳累又体面地生活,确实不错,说出去也好听。秦家有个20岁就毕业的乖乖女,人聪明又好看,工作也好,也可以找到一个很好的老公。但是”
“但是什么?”秦操咬牙切齿地问道。
“我想为了自己活一次。”秦晓月坚定地回答道,目光里没有犹疑,“可能最后,我会满身是伤哭着鼻子回去找你,没有成功,也不会幸福但我确实想要那样真实地去活一次。”
秦操听完,如遭雷击。
“呵”
他干笑着,也不知道是不屑还是难过了。
“你想得太简单了!太简单了”
他提起公文包,走向门口。
“不想回去拉倒。翅膀硬了,说不动你了。”
秦晓月紧紧抿着嘴,愣是坐在原处,没有起身去送,泪水在眼中打转忍着不掉下来。
杜非羽左右为难,秦操一挥手:
“你别送了。”
随后嘭地关上了门。
门响之时,秦晓月终于还是没忍住,扑在老杜的肩上大哭起来。
三天后,秦操字词把杜非羽约了出来。
“别带晓月。”
他提示道。
两人约在东城小区附近的一家茶馆见面。
“你看看这个吧。”
秦操缓缓地推过来一张股权认购协议,上面股权的购买人不是别人,却是秦晓月。
“你想转让”
“别急,还有这个。”
他又推出了一份不一样的增资协议。
“按你昨天的说法,你最近正在为成立公司做整合吧?那么我想,你一定是需要钱的。”
“您又要出资了”
“不,是秦晓月要入股。”秦操冷静地说道,“她可以入股,但你必须保证她的地位。”
“您继续。”
“我们兄妹俩合计的股份和表决权,不能比你和白姑娘加起来少太多。既然你这么大的胆子,敢趁火打劫把她拉上创业的贼船那么,我的妹妹就必须在你的公司里有一席之地。”
这对兄妹,真的是
杜非羽想着,苦笑道:
“你是我最大的投资人,你的要求也合情合理,我还有什么反驳的余地?”
老杜敲了敲桌子。
“只是我不明白,你的态度怎么突然有这么大的转变?”
“转变?不”
一向稳重的秦操显得有些拘谨。
“我怎么可能让她继续那里呢?我之前不太知道情况,居然这样欺负她甚至骚扰她就算没有你打劫抢人,我也不会让她待下去的。”
“那你倒是讲出来啊大哥!为什么之前会是那种反应啊!”杜非羽哭笑不得,“你知道吗?晓月说你这个人根本就不管她死活,只顾着自己的面子!”
“唉,她才多大,误解多了去了,说了也不会懂的。”
“你不说谁懂啊!”
“我就是说了她也不懂啊。”
秦操摇摇头,分给杜非羽一支烟,自己也点上了,深吸一口,对着远方吐出白雾,如同长叹。
“我是大哥嘛。”他说道。
“懂不懂,都无所谓了。”